三國志卷四十七/吳書二/裴松之注釈

 

( )は原文からの削除候補、 [ ]は追加候補。いずれも後代の考証による。

註01-01

【一】江表傳曰。堅爲下邳丞時、權生、方頤大口、目有精光、堅異之、以爲有貴象。及堅亡、策起事江東、權常隨從。性度弘朗、仁而多斷、好俠養士、始有知名、侔於父兄矣。每參同計謀、策甚奇之、自以爲不及也。每請會賓客、常顧權曰「此諸君、汝之將也。」

註02-01

【一】臣松之按禮記曾子問子夏曰「三年之喪、金革之事無避也者、禮與?初有司與?」孔子曰「吾聞諸老耼曰、昔者魯公伯禽有爲爲之也。」鄭玄注曰「周人卒哭而致事。時有徐戎作難、伯禽卒哭而征之、急王事也。」昭所云「伯禽不師」、蓋謂此也。

註02-02

【二】江表傳曰。初策表用李術爲廬江太守、策亡之後、術不肯事權、而多納其亡叛。權移書求索、術報曰「有德見歸、無德見叛、不應復還。」權大怒、乃以狀白曹公曰「嚴刺史昔爲公所用、又是州舉將、而李術凶惡、輕犯漢制、殘害州司、肆其無道、宜速誅滅、以懲醜類。今欲討之、進爲國朝掃除鯨鯢、退爲舉將報塞怨讐、此天下達義、夙夜所甘心。術必懼誅、復詭說求救。明公所居、阿衡之任、海內所瞻、願敕執事、勿復聽受。」是歲舉兵攻術於皖城。術閉門自守、求救於曹公。曹公不救。糧食乏盡、婦女或丸泥而吞之。遂屠其城、梟術首、徙其部曲三萬餘人。

註03-01

【一】吳錄曰。是時權大會官寮、沈友有所是非、令人扶出、謂曰「人言卿欲反。」友知不得脫、乃曰「主上在許、有無君之心者、可謂非反乎?」遂殺之。友字子正、吳郡人。年十一、華歆行風俗、見而異之、因呼曰「沈郎、可登車語乎?」友逡巡卻曰「君子講好、會宴以禮、今仁義陵遲、聖道漸壞、先生銜命、將以裨補先王之教、整齊風俗、而輕脫威儀、猶負薪救火、無乃更崇其熾乎!」歆慚曰「自桓、靈以來、雖多英彥、未有幼童若此者。」弱冠博學、多所貫綜、善屬文辭。兼好武事、注孫子兵法。又辯於口、每所至、衆人皆默然、莫與爲對、咸言其筆之妙、舌之妙、刀之妙、三者皆過絕於人。權以禮聘、既至、論王霸之略、當時之務、權斂容敬焉。陳荊州宜幷之計、納之。正色立朝、清議峻厲、爲庸臣所譖、誣以謀反。權亦以終不爲己用、故害之、時年二十九。

註04-01

【一】吳錄曰。晉改新定爲遂安。

註04-02

【二】吳錄曰。晉改休陽爲海寧。

註04-03

【三】江表傳載曹公與權書曰「近者奉辭伐罪、旄麾南指、劉琮束手。今治水軍八十萬衆、方與將軍會獵於吳。」權得書以示羣臣、莫不嚮震失色。

註05-01

【一】吳歷曰。曹公出濡須、作油船、夜渡洲上。權以水軍圍取、得三千餘人、其沒溺者亦數千人。權數挑戰、公堅守不出。權乃自來、乘輕船、從灞須口入公軍。諸將皆以爲是挑戰者、欲擊之。公曰「此必孫權欲身見吾軍部伍也。」敕軍中皆精嚴、弓弩不得妄發。權行五六里、迴還作鼓吹。公見舟船器仗軍伍整肅、喟然歎曰「生子當如孫仲謀、劉景升兒子若豚犬耳!」權爲牋與曹公、說「春水方生、公宜速去。」別紙言「足下不死、孤不得安。」曹公語諸將曰「孫權不欺孤。」乃徹軍還。
魏略曰。權乘大船來觀軍、公使弓弩亂發、箭著其船、船偏重將覆、權因迴船、復以一面受箭、箭均船平、乃還。

註06-01

【一】巴丘今曰巴陵。

註06-02

【二】獻帝春秋曰。張遼問吳降人「向有紫髯將軍、長上短下、便馬善射、是誰?」降人答曰「是孫會稽。」遼及樂進相遇、言不早知之、急追自得、舉軍歎恨。
江表傳曰。權乘駿馬上津橋、橋南已見徹、丈餘無版。谷利在馬後、使權持鞍緩控、利於後著鞭、以助馬勢、遂得超度。權既得免、卽拜利都亭侯。谷利者、本左右給使也、以謹直爲親近監、性忠果亮烈、言不苟且、權愛信之。

註07-a

庱音攄陵反。

註08-01

【一】魏略曰。梁寓字孔儒、吳人也。權遣寓觀望曹公、曹公因以爲掾、尋遣還南。

註09-a

筑音逐。

註09-01

【一】魏略曰。權聞魏文帝受禪而劉備稱帝、乃呼問知星者、己分野中星氣何如、遂有僭意。而以位次尚少、無以威衆、又欲先卑而後踞之、爲卑則可以假寵、後踞則必致討、致討然後可以怒衆、衆怒然後可以自大、故深絕蜀而專事魏。

註09-02

【二】禹貢曰。沱、潛既道、注曰「水自江出爲沱、漢爲潛。」

註09-03

【三】江表傳曰。權羣臣議、以爲宜稱上將軍九州伯、不應受魏封。權曰「九州伯、於古未聞也。昔沛公亦受項羽拜爲漢王、此蓋時宜耳、復何損邪?」遂受之。
孫盛曰「昔伯夷、叔齊不屈有周、魯仲連不爲秦民。夫以匹夫之志、猶義不辱、況列國之君三分天下、而可二三其節、或臣或否乎?余觀吳、蜀、咸稱奉漢、至於漢代、莫能固秉臣節、君子是以知其不能克昌厥後、卒見吞於大國也。向使權從羣臣之議、終身稱漢將、豈不義悲六合、仁感百世哉!」

註09-04

【四】吳書曰。咨字德度、南陽人、博聞多識、應對辯捷、權爲吳王、擢中大夫、使魏。魏文帝善之、嘲咨曰「吳王頗知學乎?」答曰「吳王浮江萬艘、帶甲百萬、任賢使能、志存經略、雖有餘閒、博覽書傳歷史、藉採奇異、不效諸生尋章摘句而已。」帝曰「吳可征不?」咨對曰「大國有征伐之兵、小國有備禦之固。」又曰「吳難魏不?」咨曰「帶甲百萬、江、漢爲池、何難之有?」又曰「吳如大夫者幾人?」咨曰「聰明特達者八九十人、如臣之比、車載斗量、不可勝數。」咨頻載使北、[魏]人敬異。權聞而嘉之、拜騎都尉。咨言曰「觀北方終不能守盟、今日之計、朝廷承漢四百之際、應東南之運、宜改年號、正服色、以應天順民。」權納之。

註09-05

【五】吳書曰。珩字仲山、吳郡人、少綜經藝、尤善春秋內、外傳。權以珩有智謀、能專對、乃使至魏。魏文帝問曰「吳嫌魏東向乎?」珩曰「不嫌。」曰「何以?」曰「信恃舊盟、言歸于好、是以不嫌。若魏渝盟、自有豫備。」又問「聞太子當來、寧然乎?」珩曰「臣在東朝、朝不坐、宴不與、若此之議、無所聞也。」文帝善之、乃引珩自近、談語終日。珩隨事響應、無所屈服。珩還言曰「臣密參侍中劉曄、數爲賊設姦計、終不久慤。臣聞兵家舊論、不恃敵之不我犯、恃我之不可犯、今爲朝廷慮之。且當省息他役、惟務農桑以廣軍資。脩繕舟車、增作戰具、令皆兼盈。撫養兵民、使各得其所。攬延英俊、獎勵將士、則天下可圖矣。」以奉使有稱、封永安鄉侯、官至少府。

註09-06

【六】江表傳曰。是歲魏文帝遣使求雀頭香、大貝、明珠、象牙、犀角、瑇瑁、孔雀、翡翠、鬭鴨、長鳴雞。羣臣奏曰「荊、揚二州、貢有常典、魏所求珍玩之物非禮也、宜勿與。」權曰「昔惠施尊齊爲王、客難之曰『公之學去尊、今王齊、何其倒也?』惠子曰『有人於此、欲擊其愛子之頭、而石可以代之、子頭所重而石所輕也、以輕代重、何爲不可乎?』方有事於西北、江表元元、恃主爲命、非我愛子邪?彼所求者、於我瓦石耳、孤何惜焉?彼在諒闇之中、而所求若此、寧可與言禮哉!」皆具以與之。

註10-01

【一】吳歷曰。權以使聘魏、具上破備獲印綬及首級、所得土地、並表將吏功勤宜加爵賞之意。文帝報使、致鼲子裘、明光鎧、騑馬、又以素書所作典論及詩賦與權。
魏書載詔答曰「老虜邊窟、越險深入、曠日持久、內迫罷弊、外困智力、故見身於雞頭、分兵擬西陵、其計不過謂可轉足前迹以搖動江東。根未著地、摧折其支、雖未刳備五臟、使身首分離、其所降誅、亦足使虜部衆兇懼。昔吳漢先燒荊門、後發夷陵、而子陽無所逃其死。來歙始襲略陽、文叔喜之、而知隗囂無所施其巧。今討此虜、正似其事、將軍勉建方略、務全獨克。」

註11-01

【一】國語曰。狸埋之、狸掘之、是以無成功。

註11-02

【二】魏略載魏三公奏曰「臣聞枝大者披心、尾大者不掉、有國有家之所慎也。昔漢承秦弊、天下新定、大國之王、臣節未盡、以蕭、張之謀不備錄之、至使六王前後反叛、已而伐之、戎車不輟。又文、景守成、忘戰戢役、驕縱吳、楚、養虺成蛇、既爲社稷大憂、蓋前事之不忘、後事之師也。吳王孫權、幼豎小子、無尺寸之功、遭遇兵亂、因父兄之緒、少蒙翼卵昫伏之恩、長含鴟梟反逆之性、背棄天施、罪惡積大。復與關羽更相覘伺、逐利見便、挾爲卑辭。先帝知權姦以求用、時以于禁敗於水災、等當討羽、因以委權。先帝委裘下席、權不盡心、誠在惻怛、欲因大喪、寡弱王室、希託董桃傳先帝令、乘未得報許、擅取襄陽、及見驅逐、乃更折節。邪辟之態、巧言如流、雖重驛累使、發遣禁等、內包隗囂顧望之姦、外欲緩誅、支仰蜀賊。聖朝含弘、既加不忍、優而赦之、與之更始、猥乃割地王之、使南面稱孤、兼官累位、禮備九命、名馬百駟、以成其勢、光寵顯赫、古今無二。權爲犬羊之姿、橫被虎豹之文、不思靖力致死之節、以報無量不世之恩。臣每見所下權前後章表、又以愚意採察權旨、自以阻帶江湖、負固不服、狃累世、詐偽成功、上有尉佗、英布之計、下誦伍被屈彊之辭、終非不侵不叛之臣。以爲鼂錯不發削弱王侯之謀、則七國同衡、禍久而大。蒯通不決襲歷下之策、則田橫自慮、罪深變重。臣謹考之周禮九伐之法、平權凶惡、逆節萌生、見罪十五。昔九黎亂德、黃帝加誅。項羽罪十、漢祖不捨。權所犯罪釁明白、非仁恩所養、宇宙所容。臣請免權官、鴻臚削爵土、捕治罪。敢有不從、移兵進討、以明國典好惡之常、以靜三州元元之苦。」其十五條、文多不載。

註11-03

【三】魏略曰。浩周字孔異、上黨人。建安中仕爲蕭令、至徐州刺史。後領護于禁軍、軍沒、爲關羽所得。權襲羽、並得周、甚禮之。及文帝卽王位、權乃遣周、爲牋魏王曰「昔討關羽、獲于將軍、卽白先王、當發遣之。此乃奉款之心、不言而發。先王未深留意、而謂權中間復有異圖、愚情慺慺、用未果決。遂值先王委離國祚、殿下承統、下情始通。公私契闊、未獲備舉、是令本誓未卽昭顯。梁寓傳命、委曲周至、深知殿下以爲意望。權之赤心、不敢有他、願垂明恕、保權所執。謹遣浩周、東里袞、至情至實、皆周等所具。」又曰「權本性空薄、文武不昭、昔承父兄成軍之緒、得爲先王所見奬飾、遂因國恩、撫綏東土。而中閒寡慮、庶事不明、畏威忘德、以取重戾。先王恩仁、不忍遐棄、既釋其宿罪、且開明信。雖致命虜廷、梟獲關羽、功效淺薄、未報萬一。事業未究、先王卽世。殿下踐阼、威仁流邁、私懼情願未蒙昭察。梁寓來到、具知殿下不遂疏遠、必欲撫錄、追本先緒。權之得此、欣然踊躍、心開目明、不勝其慶。權世受寵遇、分義深篤、今日之事、永執一心、惟察慺慺、重垂含覆。」又曰「先王以權推誠已驗、軍當引還、故除合肥之守、著南北之信、令權長驅不復後顧。近得守將周泰、全琮等白事、過月六日、有馬步七百、徑到橫江、又督將馬和復將四百人進到居巢、琮等聞有兵馬渡江、視之、爲兵馬所擊、臨時交鋒、大相殺傷。卒得此問、情用恐懼。權實在遠、不豫聞知、約敕無素、敢謝其罪。又聞張征東、朱橫海今復還合肥、先王盟要、由來未久、且權自度未獲罪釁、不審今者何以發起、牽軍遠次?事業未訖、甫當爲國討除賊備、重聞斯問、深使失圖。凡遠人所恃、在於明信、願殿下克卒前分、開示坦然、使權誓命、得卒本規。凡所願言、周等所當傳也。」初東里袞爲于禁軍司馬、前與周俱沒、又俱還到、有詔皆見之。帝問周等、周以爲權必臣服、而東里袞謂其不可必服。帝悅周言、以爲有以知之。是歲冬、魏王受漢禪、遣使以權爲吳王、詔使周與使者俱往。周既致詔命、時與權私宴、謂權曰「陛下未信王遣子入侍也、周以闔門百口明之。」權因字謂周曰「浩孔異、卿乃以舉家百口保我、我當何言邪?」遂流涕沾襟。及與周別、又指天爲誓。周還之後、權不遣子而設辭、帝乃久留其使。到八月、權上書謝、又與周書曰「自道路開通、不忘脩意。既新奉國命、加知起居、假歸河北、故使情問不獲果至。望想之勞、曷云其已。孤以空闇、分信不昭、中閒招罪、以取棄絕、幸蒙國恩、復見赦宥、喜乎與君克卒本圖。傳不云乎、雖不能始、善終可也。」又曰「昔君之來、欲令遣子入侍、于時傾心歡以承命、徒以登年幼、欲假年歲之閒耳。而赤情未蒙昭信、遂見討責、常用慚怖。自頃國恩、復加開導、忘其前愆、取其後效、喜得因此尋竟本誓。前已有表具說遣子之意、想君假還、已知之也。」又曰「今子當入侍、而未有耦、昔君念之、以爲可上連綴宗室若夏侯氏、雖中間自棄、常奉戢在心。當垂宿念、爲之先後、使獲攀龍附驥、永自固定。其爲分惠、豈有量哉!如是欲遣孫長緒與小兒俱入、奉行禮聘、成之在君。」又曰「小兒年弱、加教訓不足、念當與別、爲之緬然、父子恩情、豈有已邪!又欲遣張子布追輔護之。孤性無餘、凡所欲爲、今盡宣露。惟恐赤心不先暢達、是以具爲君說之、宜明所以。」於是詔曰「權前對浩周、自陳不敢自遠、樂委質長爲外臣、又前後辭旨、頭尾擊地、此鼠子自知不能保爾許地也。又今與周書、請以十二月遣子、復欲遣孫長緒、張子布隨子俱來、彼二人皆權股肱心腹也。又欲爲子於京師求婦、此權無異心之明效也。」帝既信權甘言、且謂周爲得其真、而權但華偽、竟無遣子意。自是之後、帝既彰權罪、周亦見疎遠、終身不用。

註11-04

【四】江表傳曰。權云「近得玄德書、已深引咎、求復舊好。前所以名西爲蜀者、以漢帝尚存故耳、今漢已廢、自可名爲漢中王也。」
吳書曰。鄭泉字文淵、陳郡人。博學有奇志、而性嗜酒、其閒居每曰「願得美酒滿五百斛船、以四時甘脆置兩頭、反覆沒飲之、憊卽住而啖肴膳。酒有斗升減、隨卽益之、不亦快乎!」權以爲郎中。嘗與之言「卿好於衆中面諫、或失禮敬、寧畏龍鱗乎?」對曰「臣聞君明臣直、今值朝廷上下無諱、實恃洪恩、不畏龍鱗。」後侍讌、權乃怖之、使提出付有司促治罪。泉臨出屢顧、權呼還、笑曰「卿言不畏龍鱗、何以臨出而顧乎?」對曰「實侍恩覆、知無死憂、至當出閤、感惟威靈、不能不顧耳。」使蜀、劉備問曰「吳王何以不答吾書、得無以吾正名不宜乎?」泉曰「曹操父子陵轢漢室、終奪其位。殿下既爲宗室、有維城之責、不荷戈執殳爲海內率先、而於是自名、未合天下之議、是以寡君未復書耳。」備甚慚恧。泉臨卒、謂同類曰「必葬我陶家之側、庶百歲之後化而成土、幸見取爲酒壺、實獲我心矣。」

註12-01

【一】江表傳曰。權推五德之運、以爲土行用未祖辰臘。
志林曰。土行以辰臘、得其數矣。土盛於戌、而以未祖、其義非也。土生於未、故未爲坤初。是以月令。建未之月、祀黃精於郊、祖用其盛。今祖用其始、豈應運乎?

註12-02

【二】江表傳曰。權辭讓曰「漢家堙替、不能存救、亦何心而競乎?」羣臣稱天命符瑞、固重以請。權未之許、而謂將相曰「往年孤以玄德方向西鄙、故先命陸遜選衆以待之。聞北部分、欲以助孤、孤內嫌其有挾、若不受其拜、是相折辱而趣其速發、便當與西俱至、二處受敵、於孤爲劇、故自抑按、就其封王。低屈之趣、諸君似未之盡、今故以此相解耳。」

註12-03

【三】吳書曰。權遣立信都尉馮熙聘于蜀、弔備喪也。熙字子柔、潁川人、馮異之後也。權之爲車騎、熙歷東曹掾、使蜀還、爲中大夫。後使于魏、文帝問曰「吳王若欲脩宿好、宜當厲兵江關、縣旍巴蜀、而聞復遣脩好、必有變故。」熙曰「臣聞西使直報問、且以觀釁、非有謀也。」又曰「聞吳國比年災旱、人物彫損、以大夫之明、觀之何如?」熙對曰「吳王體量聰明、善於任使、賦政施役、每事必咨、教養賓旅、親賢愛士、賞不擇怨仇、而罰必加有罪、臣下皆感恩懷德、惟忠與義。帶甲百萬、穀帛如山、稻田沃野、民無饑歲、所謂金城湯池、彊富之國也。以臣觀之、輕重之分、未可量也。」帝不悅、以陳羣與熙同郡、使羣誘之、啗以重利。熙不爲迴。送至摩陂、欲困苦之。後又召還、未至、熙懼見迫不從、必危身辱命、乃引刀自刺。御者覺之、不得死。權聞之、垂涕曰「此與蘇武何異?」竟死於魏。

註12-04

【四】吳歷曰。蜀致馬二百匹、錦千端、及方物。自是之後、聘使往來以爲常。吳亦致方土所出、以答其厚意焉。

註13-01

【一】干寶晉紀曰。魏文帝之在廣陵、吳人大駭、乃臨江爲疑城、自石頭至于江乘、車以木楨、衣以葦席、加采飾焉、一夕而成。魏人自江西望、甚憚之、遂退軍。權令趙達算之、曰「曹丕走矣、雖然、吳衰庚子歲。」權曰「幾何?」達屈指而計之、曰「五十八年。」權曰「今日之憂、不暇及遠、此子孫事也。」
吳錄曰。是歲蜀主又遣鄧芝來聘、重結盟好。權謂芝曰「山民作亂、江邊守兵多徹、慮曹丕乘空弄態、而反求和。議者以爲內有不暇、幸來求和、於我有利、宜當與通、以自辨定。恐西州不能明孤赤心、用致嫌疑。孤土地邊外、間隙萬端、而長江巨海、皆當防守。丕觀釁而動、惟不見便、寧得忘此、復有他圖。」

註14-01

【一】吳錄曰。邵字長緒、北海人、長八尺。爲孔融功曹、融稱曰「廊廟才也」。從劉繇於江東。及權統事、數陳便宜、以爲應納貢聘、權卽從之。拜廬江太守、遷車騎長史。黃武初爲丞相、威遠將軍、封陽羨侯。張溫、暨豔奏其事、邵辭位請罪、權釋令復職、年六十三卒。
志林曰。吳之創基、邵爲首相、史無其傳、竊常怪之。嘗問劉聲叔。聲叔、博物君子也、云「推其名位、自應立傳。項竣、(吳孚)[丁孚]時已有注記、此云與張惠恕不能。後韋氏作史、蓋惠恕之黨、故不見書。」

註14-02

【二】吳書曰。以尚書令陳化爲太常。化字元耀、汝南人、博覽衆書、氣幹剛毅、長七尺九寸、雅有威容。爲郎中令使魏、魏文帝因酒酣、嘲問曰「吳、魏峙立、誰將平一海內者乎?」化對曰「易稱帝出乎震、加聞先哲知命、舊說紫蓋黃旗、運在東南。」帝曰「昔文王以西伯王天下、豈復在東乎?」化曰「周之初基、太伯在東、是以文王能興於西。」帝笑、無以難、心奇其辭。使畢當還、禮送甚厚。權以化奉命光國、拜犍爲太守、置官屬。頃之、遷太常、兼尚書令。正色立朝、敕子弟廢田業、絕治產、仰官廩祿、不與百姓爭利。妻早亡、化以古事爲鑒、乃不復娶。權聞而貴之、以其年壯、敕宗正妻以宗室女、化固辭以疾、權不違其志。年出七十、乃上疏乞骸骨、遂爰居章安、卒於家。長子熾、字公熙、少有志操、能計算。衞將軍全琮表稱熾任大將軍、赴召、道卒。

註14-03

【三】吳錄曰。是冬魏文帝至廣陵、臨江觀兵、兵有十餘萬、旌旗彌數百里、有渡江之志。權嚴設固守。時大寒冰、舟不得入江。帝見波濤洶涌、歎曰「嗟乎!固天所以隔南北也!」遂歸。孫韶又遣將高壽等率敢死之士五百人於徑路夜要之、帝大驚、壽等獲副車羽蓋以還。

註15-01

【一】吳錄曰。郡治富春也。

註15-02

【二】江表傳曰。權於武昌新裝大船、名爲長安、試泛之釣臺圻。時風大盛、谷利令柂工取樊口。權曰「當張頭取羅州。」利拔刀向柂工曰「不取樊口者斬。」工卽轉柂入樊口、風遂猛不可行、乃還。權曰「阿利畏水何怯也?」 利跪曰「大王萬乘之主、輕於不測之淵、戲於猛浪之中、船樓裝高、邂逅顛危、奈社稷何?是以利輒敢以死爭。」權於是貴重之、自此後不復名之、常呼曰谷。

註16-01

【一】江表傳曰。是歲將軍翟丹叛如魏。權恐諸將畏罪而亡、乃下令曰「自今諸將有重罪三、然後議。」

註17-01

【一】吳錄載權告天文曰「皇帝臣權敢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。漢享國二十有四世、歷年四百三十有四、行氣數終、祿祚運盡、普天弛絕、率土分崩。孽臣曹丕遂奪神器、丕子叡繼世作慝、淫名亂制。權生於東南、遭值期運、承乾秉戎、志在平世、奉辭行罰、舉足爲民。羣臣將相、州郡百城、執事之人、咸以爲天意已去於漢、漢氏已絕祀於天、皇帝位虛、郊祀無主。休徵嘉瑞、前後雜沓、曆數在躬、不得不受。權畏天命、不敢不從、謹擇元日、登壇燎祭、卽皇帝位。惟爾有神饗之、左右有吳、永終天祿。」

註17-02

【二】昌門、吳西郭門、夫差所作。

註18-01

【一】江表傳曰。是冬、羣臣以權未郊祀、奏議曰「頃者嘉瑞屢臻、遠國慕義、天意人事、前後備集、宜脩郊祀、以承天意。」權曰「郊祀當於土中、今非其所、於何施此?」重奏曰「普天之下、莫非王土。王者以天下爲家。昔周文、武郊於酆、鎬、非必土中。」權曰「武王伐紂、卽阼於鎬京、而郊其所也。文王未爲天子、立郊於酆、見何經典?」復書曰「伏見漢書郊祀志、匡衡奏徙甘泉河東、郊於長安、言文王郊於酆。」權曰「文王性謙讓、處諸侯之位、明未郊也。經傳無明文、匡衡俗儒意說、非典籍正義、不可用也。」
志林曰。吳王糾駮郊祀之奏、追貶匡衡、謂之俗儒。凡在見者、莫不慨然以爲統盡物理、達於事宜。至於稽之典籍、乃更不通。毛氏之說云「堯見天因邰而生后稷、故國之於邰、命使事天。」故詩曰「后稷肇祀、庶無罪悔、以迄于今。」言自后稷以來皆得祭天、猶魯人郊祀也。是以棫樸之作、有積燎之薪。文王郊酆、經有明文、匡衡豈俗、而枉之哉?文王雖未爲天子、然三分天下而有其二、伐崇戡黎、祖伊奔告。天既棄殷、乃眷西顧、太伯三讓、以有天下。文王爲王、於義何疑?然則匡衡之奏、有所未盡。按世宗立甘泉、汾陰之祠、皆出方士之言、非據經典者也。方士以甘泉、汾陰黃帝祭天地之處、故孝武因之、遂立二畤。漢治長安、而甘泉在北、謂就乾位、而衡云「武帝居甘泉、祭于南宮」、此既誤矣。祭汾陰在水之脽、呼爲澤中、而衡云「東之少陽」、失其本意。此自吳事、於傳無非、恨無辨正之辭、故矯之云。脽、音誰、見漢書音義。

註19-01

【一】江表傳載權詔曰「故魏使持節車騎將軍遼東太守平樂侯。天地失序、皇極不建、元惡大憝、作害于民、海內分崩、羣生堙滅、雖周餘黎民、靡有孑遺、方之今日、亂有甚焉。朕受曆數、君臨萬國、夙夜戰戰、念在弭難、若涉淵水、罔知攸濟。是以把旄仗鉞、翦除凶虐、自東徂西、靡遑寧處、苟力所及、民無災害。雖賊虜遺種、未伏辜誅、猶繫囚枯木、待時而斃。惟將軍天姿特達、兼包文武、觀時覩變、審於去就、踰越險阻、顯致赤心、肇建大計、爲天下先、元勳巨績、侔於古人。雖昔竇融背棄隴右、卒占河西、以定光武、休名美實、豈復是過?欽嘉雅尚、朕實欣之。自古聖帝明王、建化垂統、以爵褒德、以祿報功。功大者祿厚、德盛者禮崇。故周公有夾輔之勞、太師有鷹揚之功、並啓土宇、兼受備物。今將軍規萬年之計、建不世之略、絕僭逆之虜、順天人之肅、濟成洪業、功無與比、齊魯之事、奚足言哉!詩不云乎、『無言不讎、無德不報』。今以幽、青二州十七郡[百]七十縣、封君爲燕王、使持節守太常張彌授君璽綬策書、金虎符第一至第五、竹使符第一至第十。錫君玄土、苴以白茅、爰契爾龜、用錫冢社。方有戎事、典統兵馬、以大將軍曲蓋麾幢、督幽州、青州牧遼東太守如故。今加君九錫、其敬聽後命。以君三世相承、保綏一方、寧集四郡、訓及異俗、民夷安業、無或攜貳、是用錫君大輅、戎輅、玄牡二駟。君務在勸農、嗇人成功、倉庫盈積、官民俱豐、是用錫君袞冕之服、赤舄副焉。君正化以德、敬下以禮、敦義崇謙、內外咸和、是用錫君軒縣之樂。君宣導休風、懷保邊遠、遠人迴面、莫不影附、是用錫君朱戶以居、君運其才略、官方任賢、顯直錯枉、羣善必舉、是用錫君虎賁之士百人。君戎馬整齊、威震遐方、糾虔天刑、彰厥有罪、是用錫君鈇鉞各一。君文和於內、武信於外、禽討逆節、折衝掩難、是用錫君彤弓一、彤矢百、玈弓十、玈矢千。君忠勤有效、溫恭爲德、明允篤誠、感于朕心、是用錫君秬鬯一卣、珪瓚副焉。欽哉!敬茲訓典、寅亮天工、相我國家、永終爾休。」

註19-02

【二】臣松以爲權愎諫違衆、信淵意了、非有攻伐之規、重複之慮。宣達錫命、乃用萬人、是何不愛其民、昏虐之甚乎?此役也、非惟闇塞、實爲無道。

註19-03

【三】江表傳載權怒曰「朕年六十、世事難易、靡所不嘗、近爲鼠子所前卻、令人氣湧如山。不自載鼠子頭以擲于海、無顏復臨萬國。就令顛沛、不以爲恨。」

註19-04

【四】吳書曰。初、張彌、許晏等俱到襄平、官屬從者四百許人。淵欲圖彌、晏、先分其人衆、置遼東諸縣、以中使秦旦、張羣、杜德、黃疆等及吏兵六十人、置玄菟郡。玄菟郡在遼東北、相去二百里、太守王贊領戶二百、兼重可三四百人。旦等皆舍於民家、仰其飲食。積四十許日、旦與疆等議曰「吾人遠辱國命、自棄於此、與死亡何異?今觀此郡、形勢甚弱。若一旦同心、焚燒城郭、殺其長吏、爲國報恥、然後伏死、足以無恨。孰與偷生苟活長爲囚虜乎?」疆等然之。於是陰相約結、當用八月十九日夜發。其日中時、爲部中張松所告、贊便會士衆閉城門。旦、羣、德、疆等皆踰城得走。時羣病疽創著膝、不及輩旅、德常扶接與俱、崎嶇山谷。行六七百里、創益困、不復能前、臥草中、相守悲泣。羣曰「吾不幸創甚、死亡無日、卿諸人宜速進道、冀有所達。空相守、俱死於窮谷之中、何益也?」德曰「萬里流離、死生共之、不忍相委。」於是推旦、疆使前、德獨留守羣、捕菜果食之。旦、疆別數日、得達句驪(王宮)、因宣詔於句驪王宮及其主簿、詔言有賜爲遼東所攻奪。宮等大喜、卽受詔、命使人隨旦還迎羣、德。其年、宮遣皂衣二十五人送旦等還、奉表稱臣、貢貂皮千枚、鶡雞皮十具。旦等見權、悲喜不能自勝。權義之、皆拜校尉。閒一年、遣使者謝宏、中書陳恂拜宮爲單于、加賜衣物珍寶。恂等到安平口、先遣校尉陳奉前見宮、而宮受魏幽州刺史諷旨、令以吳使自效。奉聞之、倒還。宮遣主簿笮咨、帶固等出安平、與宏相見。宏卽縛得三十餘人質之、宮於是謝罪、上馬數百匹。宏乃遣咨、固奉詔書賜物與宮。是時宏船小、載馬八十匹而還。

註20-01

【一】江表傳曰。權又云「天下無粹白之狐、而有粹白之裘、衆之所積也。夫能以駮致純、不惟積乎?故能用衆力、則無敵於天下矣。能用衆智、則無畏於聖人矣。」

註21-01

【一】江表傳載權正月詔曰「郎吏者、宿衞之臣、古之命士也。閒者所用頗非其人。自今選三署皆依四科、不得以虛辭相飾。」

註21-02

【二】文士傳曰。冑字敬先、沛國人。父札、才學博達、權爲驃騎將軍、以札爲從事中郎、與張昭、孫邵共定朝儀。冑其少子、有文武姿局、少知名、舉賢良、稍遷建安太守。呂壹賓客於郡犯法、冑收付獄、考竟。壹懷恨、後密譖冑。權大怒、召冑還、潘濬、陳表並爲請、得釋。後拜宣信校尉、往救公孫淵、已爲魏所破、還遷執金吾。子豐、字曼季、有文學操行、與陸雲善、與雲詩相往反。司空張華辟、未就、卒。臣松之聞孫怡者、東州人、非權之宗也。

註22-01

【一】漢晉春秋曰。零陵太守殷禮言於權曰「今天棄曹氏、喪誅累見、虎爭之際而幼童蒞事。陛下身自御戎、取亂侮亡、宜滌荊、揚之地、舉彊羸之數、使彊者執戟、羸者轉運、西命益州軍于隴右、授諸葛瑾、朱然大衆、指事襄陽、陸遜、朱桓別征壽春、大駕入淮陽、歷青、徐。襄陽、壽春困於受敵、長安以西務對蜀軍、許、洛之衆勢必分離。掎角瓦解、民必內應、將帥對向、或失便宜。一軍敗績、則三軍離心、便當秣馬脂車、陵蹈城邑、乘勝逐北、以定華夏。若不悉軍動衆、循前輕舉、則不足大用、易於屢退。民疲威消、時往力竭、非出兵之策也。」權弗能用之。

註23-01

【一】江表傳載權詔曰「督將亡叛而殺其妻子、是使妻去夫、子棄父、甚傷義教、自今勿殺也。」

註24-01

【一】吳歷曰。茂本淮南鍾離長、而爲王淩所失、叛歸吳、吳以爲征西將軍、九江太守、外部督、封侯、領千兵。權數出苑中、與公卿諸將射。茂與兼符節令朱貞、無難督虞欽、牙門將朱志等合計、伺權在苑中、公卿諸將在門未入、令貞持節稱詔、悉收縛之。茂引兵入苑擊權、分據宮中及石頭塢、遣人報魏。事覺、皆族之。

註25-01

【一】江表傳曰。是歲、權詔曰「謝宏往日陳鑄大錢、云以廣貨、故聽之。今聞民意不以爲便、其省息之、鑄爲器物、官勿復出也。私家有者、敕以輸藏、計畀其直、勿有所枉也。」

註26-01

【一】江表傳曰。是歲權遣諸葛壹偽叛以誘諸葛誕、誕以步騎一萬迎壹於高山。權出涂中、遂至高山、潛軍以待之。誕覺而退。

註26-02

【二】江表傳載權詔曰「建業宮乃朕從京來所作將軍府寺耳、材柱率細、皆以腐朽、常恐損壞。今未復西、可徙武昌宮材瓦、更繕治之。」有司奏言曰「武昌宮已二十八歲、恐不堪用、宜下所在通更伐致。」權曰「大禹以卑宮爲美、今軍事未已、所在多賦、若更通伐、妨損農桑。徙武昌材瓦、自可用也。」

註27-01

【一】江表傳載權詔曰「朕以寡德、過奉先祀、蒞事不聰、獲譴靈祇、夙夜祗戒、若不終日。羣僚其各厲精、思朕過失、勿有所諱。」

註27-02

【二】瑞應圖曰。白虎仁者、王者不暴虐、則仁虎不害也。

註28-01

【一】吳錄曰。六月戊戌、寶鼎出臨平湖。八月癸丑、白鳩見於章安。

註29-01

【一】庾闡揚都賦注曰。烽火以炬置孤山頭、皆緣江相望、或百里、或五十、三十里、寇至則舉以相告、一夕可行萬里。孫權時合暮舉火於西陵、鼓三竟、達吳郡南沙。

註30-01

【一】吳錄曰。羅陽今安固縣。

註30-02

【二】孫盛曰。盛聞國將興、聽於民。國將亡、聽於神。權年老志衰、讒臣在側、廢適立庶、以妾爲妻、可謂多涼德矣。而偽設符命、求福妖邪、將亡之兆、不亦顯乎!

註30-03

【三】吳錄曰。權得風疾。

註31-01

【一】傅子曰。孫策爲人明果獨斷、勇蓋天下、以父堅戰死、少而合其兵將以報讎、轉鬭千里、盡有江南之地、誅其名豪、威行鄰國。及權繼其業、有張子布以爲腹心、有陸議、諸葛瑾、步騭以爲股肱、有呂範、朱然以爲爪牙、分任授職、乘閒伺隙、兵不妄動、故戰少敗而江南安。

註32-01

【一】馬融注尚書曰。殄、絕也、絕君子之行。

註32-02

【二】臣松之以爲孫權橫廢無罪之子、雖爲兆亂、然國之傾覆、自由暴晧。若權不廢和、晧爲世適、終至滅亡、有何異哉?此則喪國由於昏虐、不在於廢黜也。設使亮保國祚、休不早死、則晧不得立。晧不得立、則吳不亡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