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國志卷十一/魏書十一/裴松之注釈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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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00-01

【一】袁宏漢紀曰。滂字公熙、純素寡欲、終不言人之短。當權寵之盛、或以同異致禍、滂獨中立於朝、故愛憎不及焉。

註02-01

【一】袁氏世紀曰。布之破也、陳羣父子時亦在布之軍、見太祖皆拜。渙獨高揖不爲禮、太祖甚嚴憚之。時太祖又給衆官車各數乘、使取布軍中物、唯其所欲。衆人皆重載、唯渙取書數百卷。資糧而已、衆人聞之、大慚。渙謂所親曰「脫我以行陳、令軍發足以爲行糧而已、不以此爲我有。由是厲名也、大悔恨之。」太祖益以此重焉。

註03-01

【一】魏書曰。穀熟長呂岐善朱淵、爰津、遣使行學還、召用之、與相見、出署淵師友祭酒、津決疑祭酒。淵等因各歸家、不受署。岐大怒、將吏民收淵等、皆杖殺之、議者多非焉。渙教勿劾、主簿孫徽等以爲「淵等罪不足死、長吏無專殺之義、孔子稱『唯器與名、不可以假人』。謂之師友而加大戮、刑名相伐、不可以訓。」渙教曰「主簿以不請爲罪、此則然矣。謂淵等罪不足死、則非也。夫師友之名、古今有之。然有君之師友、有士大夫之師友。夫君置師友之官者、所以敬其臣也。有罪加於刑焉、國之法也。今不論其罪而謂之戮師友、斯失之矣。主簿取弟子戮師之名、而加君誅臣之實、非其類也。夫聖哲之治、觀時而動、故不必循常、將有權也。閒者世亂、民陵其上、雖務尊君卑臣、猶或未也、而反長世之過、不亦謬乎!」遂不劾。

註04-01

【一】袁氏世紀曰。渙有四子、侃、、奧、準。侃字公然、論議清當、柔而不犯、善與人交。在廢興之間、人之所趣務者、常謙退不爲也。時人以是稱之。歷位黃門選部郎、號爲清平。稍遷至尚書、早卒。字宣厚、精辯有機理、好道家之言、少被病、未官而卒、奧字公榮、行足以厲俗、言約而理當、終於光祿勳。準字孝尼、忠信公正、不恥下問、唯恐人之不勝已。以世事多險、故常恬退而不敢求進。著書十餘萬言、論治世之務、爲易、周官、詩傳、及論五經滯義、聖人之微言、以傳於世。此準之自序也。
荀綽九州記稱準有儁才、泰始中爲給事中。袁氏子孫世有名位、貴達至今。

註05-01

【一】晉諸公贊曰。亮子粲、字儀祖、文學博識、累爲儒官、至尚書。

註05-02

【二】袁宏漢紀曰。初、天下將亂、渙慨然歎曰「漢室陵遲、亂無日矣。苟天下擾攘、逃將安之?若天未喪道、民以義存、唯彊而有禮、可以庇身乎!」徽曰「古人有言。『知機其神乎』!見機而作、君子所以元吉也。天理盛衰、漢其亡矣!夫有大功必有大事、此又君子之所深識、退藏於密者也。且兵革既興、外患必衆、徽將遠迹山海、以求免身。」及亂作、各行其志。

註06-01

【一】魏書曰。文帝卽位、以範子參爲郎中。承孫邵、晉中護軍、與舅楊駿俱被誅。事見晉書。

註07-01

【一】博物記曰。襁、織縷爲之、廣八寸、長尺二、以約小兒於背上、負之而行。

註07-01

【二】臣松之案此傳云公孫度聞曹公遠征、鄴無守備、則太祖定鄴後也。案度傳、度以建安九年卒、太祖亦以此年定鄴、自後遠征、唯有北征柳城耳。征柳城之年、度已不復在矣。

註07-03

【三】英雄記曰。茂名在八友中。

註08-01

【一】玄別傳曰。淵始未知名、玄稱之曰「國子尼、美才也、吾觀其人、必爲國器。」

註08-01

【二】魏書曰。淵篤學好古、在遼東、常講學於山巖、士人多推慕之、由此知名。

註09-01

【一】魏書曰。太祖以其子泰爲郎。

註10-01

【一】先賢行狀曰。疇將行、引虞密與議。疇因說虞曰「今帝主幼弱、姦臣擅命、表上須報、懼失事機。且公孫瓚阻兵安忍、不早圖之、必有後悔。」虞不聽。

註11-01

【一】先賢行狀載太祖表論疇功曰「文雅優備、忠武又著、和於撫下、慎於事上、量時度理、進退合義。幽州始擾、胡、漢交萃、蕩析離居、靡所依懷。疇率宗人避難於無終山、北拒盧龍、南守要害、清靜隱約、耕而後食、人民化從、咸共資奉。及袁紹父子威力加於朔野、遠結烏丸、與爲首尾、前後召疇、終不陷撓。後臣奉命、軍次易縣、疇長驅自到、陳討胡之勢、猶廣武之建燕策、薛公之度淮南。又使部曲持臣露布、出誘胡衆、漢民或因亡來、烏丸聞之震蕩。王旅出塞、塗由山中九百餘里、疇帥兵五百、啓導山谷、遂滅烏丸、蕩平塞表。疇文武有效、節義可嘉、誠應寵賞、以旌其美。」

註11-02

【二】魏書載太祖令曰「昔伯成棄國、夏后不奪、將欲使高尚之士、優賢之主、不止於一世也。其聽疇所執。」

註12-01

【一】臣松之以爲田疇不應袁紹父子之命、以其非正也。故盡規魏祖、建盧龍之策。致使袁尚奔迸、授首遼東、皆疇之由也。既以明其爲賊、胡爲復弔祭其首乎?若以嘗被辟命、義在其中、則不應爲人設謀、使其至此也。疇此舉止、良爲進退無當、與王脩哭袁譚、貌同而心異也。

註12-02

【二】先賢行狀載太祖命曰「蓨令田疇、至節高尚、遭值州里戎夏交亂、引身深山、研精味道、百姓從之、以成都邑。袁賊之盛、命召不屈。慷慨守志、以徼真主。及孤奉詔征定河北、遂服幽都、將定胡寇、時加禮命。疇卽受署、陳建攻胡蹊路所由、率齊山民、一時向化、開塞導送、供承使役、路近而便、令虜不意。斬蹋頓于白狼、遂長驅于柳城、疇有力焉。及軍入塞、將圖其功、表封亭侯、食邑五百、而疇懇惻、前後辭賞。出入三載、歷年未賜、此爲成一人之高、甚違王典、失之多矣。宜從表封、無久留吾過。」

註12-03

【三】魏書載世子議曰「昔薳敖逃祿、傳載其美、所以激濁世、勵貪夫、賢於尸祿素餐之人也。故可得而小、不可得而毀。至于田疇、方斯近矣。免官加刑、於法爲重。」
魏略載教曰「昔夷、齊棄爵而譏武王、可謂愚闇、孔子猶以爲『求仁得仁』。疇之所守、雖不合道、但欲清高耳。使天下悉如疇志、卽墨翟兼愛尚同之事、而老耼使民結繩之道也。外議雖善、爲復使令司隸以決之。」
魏書載荀彧議、以爲「君子之道、或出或處、期于爲善而已。故匹夫守志、聖人各因而成之」。鍾繇以爲「原思辭粟、仲尼不與、子路拒牛、謂之止善、雖可以激清勵濁、猶不足多也。疇雖不合大義、有益推讓之風、宜如世子議。」
臣松之案呂氏春秋「魯國之法、魯人有爲臣妾於諸侯、有能贖之者取其金於府。子貢贖人而辭不取金、孔子曰。『賜失之矣。自今以來魯人不贖矣。』子路拯溺者、其人拜之以牛、子路受之。孔子曰。『魯人必拯溺矣。』」案此語不與繇所引者相應、未詳爲繇之事誤邪、而事將別有所出[耳]?

註13-01

【一】融集有融答脩教曰「原之賢也、吾已知之矣。昔高陽氏有才子八人、堯不能用、舜實舉之。原可謂不患無位之士。以遺後賢、不亦可乎!」脩重辭、融答曰「掾清身絜己、歷試諸難、謀而鮮過、惠訓不倦。余嘉乃勳、應乃懿德、用升爾于王庭、其可辭乎!」

註14-01

【一】傅子曰。太祖既誅袁譚、梟其首、令曰「敢哭之者戮及妻子。」於是王叔治、田子泰相謂曰「生受辟命、亡而不哭、非義也。畏死忘義、何以立世?」遂造其首而哭之、哀動三軍。軍正白行其戮、太祖曰「義士也。」赦之。
臣松之案田疇傳、疇爲袁尚所辟、不被譚命。傅子合而言之、有違事實。

註14-02

【二】魏略曰。脩爲司金中郎將、陳黃白異議、因奏記曰「脩聞枳棘之林、無梁柱之質。涓流之水、無洪波之勢。是以在職七年、忠讜不昭於時、功業不見於事、欣於所受、俯慚不報、未嘗不長夜起坐、中飯釋餐。何者?力少任重、不堪而懼也。謹貢所議如左。」太祖甚然之、乃與脩書曰「君澡身浴德、流聲本州、忠能成績、爲世美談、名實相副、過人甚遠。孤以心知君、至深至熱、非徒耳目而已也。察觀先賢之論、多以鹽鐵之利、足贍軍國之用。昔孤初立司金之官、念非屈君、餘無可者。故與君教曰。『昔遏父陶正、民賴其器用、及子媯滿、建侯于陳。近桑弘羊、位至三公。此君元龜之兆先告者也』、是孤用君之本言也、或恐衆人未曉此意。自是以來、在朝之士、每得一顯選、常舉君爲首、及聞袁軍師衆賢之議、以爲不宜越君。然孤執心將有所厎、以軍師之職、閒於司金、至於建功、重於軍師。孤之精誠、足以達君。君之察孤、足以不疑。但恐傍人淺見、以蠡測海、爲蛇畫足、將言前後百選、輒不用之、而使此君沉滯冶官。張甲李乙、尚猶先之、此主人意待之不優之效也。孤懼有此空聲冒實、淫鼃亂耳。假有斯事、亦庶鍾期不失聽也。若其無也、過備何害?昔宣帝察少府蕭望之才任宰相、故復出之、令爲馮翊。從正卿往、似於左遷。上使侍中宣意曰。『君守平原日淺、故復試君三輔、非有所間也。』孤揆先主中宗之意、誠備此事。既君崇勳業以副孤意。公叔文子與君俱升、獨何人哉!」後無幾而遷魏郡太守。

註14-03

【三】王隱晉書曰。脩一子、名儀、字朱表、高亮雅直。司馬文王爲安東、儀爲司馬。東關之敗、文王曰「近日之事、誰任其咎?」儀曰「責在軍師。」文王怒曰「司馬欲委罪於孤邪?」遂殺之。子裦、字偉元。少立操尚、非禮不動。身長八尺四寸、容貌絕異。痛父不以命終、絕世不仕。立屋墓側、以教授爲務。旦夕常至墓前拜、輒悲號斷絕。墓前有一柏樹、裦常所攀援、涕泣所著、樹色與凡樹不同。讀詩至「哀哀父母、生我勞悴」、未嘗不反覆流涕、泣下沾襟。家貧躬耕、計口而田、度身而蠶。諸生有密爲裦刈麥者、裦遂棄之。自是莫敢復佐刈者。裦門人爲本縣所役、求裦爲屬、裦曰「卿學不足以庇身、吾德薄不足以蔭卿、屬之何益?且吾不捉筆已四十年。」乃步擔乾飯、兒負鹽豉、門徒從者千餘人。安丘令以爲見己、整衣出迎之於門。裦乃下道至土牛、磬折而立。云「門生爲縣所役、故來送別。」執手涕泣而去。令卽放遣諸生、一縣以爲恥。同縣管彥、少有才力、未知名、裦獨以爲當自達、常友愛之。男女各始生、共許爲婚。彥果爲西夷校尉。裦後更以女嫁人、彥弟馥問裦、裦曰「吾薄志畢願、山藪自數、姊妹皆遠、吉凶斷絕、以此自誓。賢兄子葬父於帝都、此則洛陽之人也、豈吾欲婚之本指邪?」馥曰「嫂、齊人也。當還臨淄。」裦曰「安有葬父河南、隨(妻)[母]還齊!用意如此、何婚之有?」遂不婚。
邴春者、根矩之後也。少立志操、寒苦自居、負笈游學、身不停家、鄉邑翕然、以爲能係其先也。裦以爲春性險狹、慕名意多、終必不成、及後春果無學業、流離遠外、有識以此歸之。裦常以爲人所行、其當歸於善道、不可以己所能而責人所不能也。有致遺者、皆不受。及洛都傾覆、寇賊蠭起、裦宗親悉欲移江東、裦戀墳壠。賊大盛、乃南達泰山郡。裦思土不肯去、賊害之。
漢晉春秋曰。裦與濟南劉兆字延世、俱以不仕顯名。裦以父爲文王所濫殺、終身不應徵聘、未嘗西向坐、以示不臣於晉也。
魏略純固傳以脂習、王脩、龐淯、文聘、成公英、郭憲、單固七人爲一傳。其脩、淯、聘三人自各有傳、成公英別見張既傳、單固見王淩傳、餘習、憲二人列于脩傳後也。
脂習字元升、京兆人也。中平中仕郡、公府辟、舉高第、除太醫令。天子西遷及東詣許昌、習常隨從。與少府孔融親善。太祖爲司空、威德日盛、而融故以舊意、書疏倨傲。習常責融、欲令改節、融不從。會融被誅、當時許中百官先與融親善者、莫敢收恤、而習獨往撫而哭之曰「文舉、卿捨我死、我當復與誰語者?」哀歎無已。太祖聞之、收習、欲理之、尋以其事直見原、徙許東土橋下。習後見太祖、陳謝前愆。太祖呼其字曰「元升、卿故慷慨!」因問其居處、以新移徙、賜穀百斛。至黃初、詔欲用之、以其年老、然嘉其敦舊、有欒布之節、賜拜中散大夫。還家、年八十餘卒。
郭憲字幼簡、西平人、爲其郡右姓。建安中爲郡功曹、州辟不就、以仁篤爲一郡所歸。至十七年、韓約失衆、從羌中還、依憲。衆人多欲取約以徼功、而憲皆責怒之、言「人窮來歸我、云何欲危之?」遂擁護厚遇之。其後約病死、而田樂、陽逵等就斬約頭、當送之。逵等欲條疏憲名、憲不肯在名中、言我尚不忍生圖之、豈忍取死人以要功乎?逵等乃止。時太祖方攻漢中、在武都、而逵等送約首到。太祖宿聞憲名、及視條疏、怪不在中、以問逵等、逵具以情對。太祖歎其志義、乃幷表列與逵等並賜爵關內侯、由是名震隴右。黃初元年病亡。正始初、國家追嘉其事、復賜其子爵關內侯。

註15-01

【一】魏氏春秋曰。政投原曰「窮鳥入懷。」原曰「安知斯懷之可入邪?」

註16-01

【一】獻帝起居注曰。建安十五年、初置徵事二人、原與平原王烈俱以選補。

註16-02

【二】原別傳曰。原十一而喪父、家貧、早孤。鄰有書舍、原過其旁而泣。師問曰「童子何悲?」原曰「孤者易傷、貧者易感。夫書者、必皆具有父兄者、一則羨其不孤、二則羨其得學、心中惻然而爲涕零也。」師亦哀原之言而爲之泣曰「欲書可耳!」答曰「無錢資。」師曰「童子苟有志、我徒相教、不求資也。」於是遂就書。一冬之間、誦孝經、論語。自在童齓之中、嶷然有異。及長、金玉其行。欲遠游學、詣安丘孫崧。崧辭曰「君鄉里鄭君、君知之乎?」原答曰「然。」崧曰「鄭君學覽古今、博聞彊識、鉤深致遠、誠學者之師模也。君乃舍之、躡屣千里、所謂以鄭爲東家丘者也。君似不知而曰然者、何?」原曰「先生之說、誠可謂苦藥良鍼矣。然猶未達僕之微趣也。人各有志、所規不同、故乃有登山而採玉者、有入海而採珠者、豈可謂登山者不知海之深、入海者不知山之高哉!君謂僕以鄭爲東家丘、君以僕爲西家愚夫邪?」崧辭謝焉。又曰「兗、豫之士、吾多所識、未有若君者。當以書相分。」原重其意、難辭之、持書而別。原心以爲求師啓學、志高者通、非若交游待分而成也。書何爲哉?乃藏書於家而行。原舊能飲酒、自行之後、八九年間、酒不向口。單步負笈、苦身持力、至陳留則師韓子助、潁川則宗陳仲弓、汝南則交范孟博、涿郡則親盧子幹。臨別、師友以原不飲酒、會米肉送原。原曰「本能飲酒、但以荒思廢業、故斷之耳。今當遠別、因見貺餞、可一飲讌。」於是共坐飲酒、終日不醉。歸以書還孫崧、解不致書之意。後爲郡所召、署功曹主簿。時魯國孔融在郡、教選計當任公卿之才、乃以鄭玄爲計掾、彭璆爲計吏、原爲計佐。融有所愛一人、常盛嗟歎之。後恚望、欲殺之、朝吏皆請。時其人亦在坐、叩頭流血、而融意不解。原獨不爲請。融謂原曰「衆皆請而君何獨不?」原對曰「明府於某、本不薄也、常言歲終當舉之、此所謂『吾一子』也。如是、朝吏受恩未有在某前者矣、而今乃欲殺之。明府愛之、則引而方之於子、憎之、則推之欲危其身。原愚、不知明府以何愛之?以何惡之?」融曰「某生于微門、吾成就其兄弟、拔擢而用之。某今孤負恩施。夫善則進之、惡則誅之、固君道也。往者應仲遠爲泰山太守、舉一孝廉、旬月之閒而殺之。夫君人者、厚薄何常之有!」原對曰「仲遠舉孝廉、殺之、其義焉在?夫孝廉、國之俊選也。舉之若是、則殺之非也。若殺之是、則舉之非也。詩云。『彼己之子、不遂其媾。』蓋譏之也。語云。『愛之欲其生、惡之欲其死。既欲其生、又欲其死、是惑也。』仲遠之惑甚矣。明府奚取焉?」融乃大笑曰「吾直戲耳!」原又曰「君子於其言、出乎身、加乎民。言行、君子之樞機也。安有欲殺人而可以爲戲者哉?」融無以答。是時漢朝陵遲、政以賄成、原乃將家人入鬱洲山中。郡舉有道、融書喻原曰「脩性保貞、清虛守高、危邦不入、久潛樂土。王室多難、西遷鎬京。聖朝勞謙、疇咨雋乂。我徂求定、策命懇惻。國之將隕、嫠不恤緯、家之將亡、緹縈跋涉、彼匹婦也、猶執此義。實望根矩、仁爲己任、授手援溺、振民於難。乃或晏晏居息、莫我肯顧、謂之君子、固如此乎!根矩、根矩、可以來矣!」原遂到遼東。遼東多虎、原之邑落獨無虎患。原嘗行而得遺錢、拾以繫樹枝、此錢既不見取、而繫錢者愈多。問其故、答者謂之神樹。原惡其由己而成淫祀、乃辨之、於是里中遂斂其錢以爲社供。後原欲歸鄉里、止於三山。孔融書曰「隨會在秦、賈季在翟、諮仰靡所、歎息增懷。頃知來至、近在三山。詩不云乎、『來歸自鎬、我行永久』。今遣五官掾、奉問榜人舟楫之勞、禍福動靜告慰。亂階未已、阻兵之雄、若棊弈爭梟。」原於是遂復反還。積十餘年、後乃遁還。南行已數日、而度甫覺。度知原之不可復追也、因曰「邴君所謂雲中白鶴、非鶉鷃之網所能羅矣。又吾自遣之、勿復求也。」遂免危難。自反國土、原於是講述禮樂、吟咏詩書、門徒數百、服道數十。時鄭玄博學洽聞、註解典籍、故儒雅之士集焉。原亦自以高遠清白、頤志澹泊、口無擇言、身無擇行、故英偉之士向焉。是時海內清議、云青州有邴、鄭之學。魏太祖爲司空、辟原署東閤祭酒。太祖北伐三郡單于、還住昌國、燕士大夫。酒酣、太祖曰「孤反、鄴守諸君必將來迎、今日明旦、度皆至矣。其不來者、獨有邴祭酒耳!」言訖未久、而原先至。門下通謁、太祖大驚喜、擥履而起、遠出迎原曰「賢者誠難測度!孤謂君將不能來、而遠自屈、誠副饑虛之心。」謁訖而出、軍中士大夫詣原者數百人。太祖怪而問之、時荀文若在坐、對曰「獨可省問邴原耳!」太祖曰「此君名重、乃亦傾士大夫心?」文若曰「此一世異人、士之精藻、公宜盡禮以待之。」太祖曰「固孤之宿心也。」自是之後、見敬益重。原雖在軍歷署、常以病疾、高枕里巷、終不當事、又希會見。河內張範、名公之子也、其志行有與原符、甚相親敬。令曰「邴原名高德大、清規邈世、魁然而峙、不爲孤用。聞張子頗欲學之、吾恐造之者富、隨之者貧也。」魏太子爲五官中郎將、天下向慕、賓客如雲、而原獨守道持常、自非公事不妄舉動。太祖微使人從容問之、原曰「吾聞國危不事冢宰、君去不奉世子、此典制也。」於是乃轉五官長史、令曰「子弱不才、懼其難正、貪欲相屈、以匡勵之。雖云利賢、能不恧恧!」太子燕會、衆賓百數十人、太子建議曰「君父各有篤疾、有藥一丸、可救一人、當救君邪、父邪?」衆人紛紜、或父或君。時原在坐、不與此論。太子諮之于原、原悖然對曰「父也。」太子亦不復難之。

註17-01

【一】荀綽冀州記曰。鉅鹿張貔、字邵虎。祖父泰、字伯陽、有名於魏。父邈、字叔遼、遼東太守。著名自然好學論、在嵇康集。爲人弘深有遠識、恢恢然、使求之者莫之能測也。宦歷二(官)[宮]、元康初爲城陽太守、未行而卒。

註17-02

【二】杜恕著家戒稱閣曰「張子臺、視之似鄙樸人、然其心中不知天地閒何者爲美、何者爲好、敦然似如與陰陽合德者。作人如此、自可不富貴、然而患禍當何從而來?世有高亮如子臺者、皆多力慕、體之不如也。」

註18-01

【一】傅子曰。齊相管仲之後也。昔田氏有齊而管氏去之、或適魯、或適楚。漢興有管少卿爲燕令、始家朱虛、世有名節、九世而生寧。

註18-02

【二】傅子曰。寧往見度、語惟經典、不及世事。還乃因山爲廬、鑿坏爲室。越海避難者、皆來就之而居、旬月而成邑。遂講詩、書、陳俎豆、飾威儀、明禮讓、非學者無見也。由是度安其賢、民化其德。邴原性剛直、清議以格物、度已下心不安之。寧謂原曰「潛龍以不見成德、言非其時、皆招禍之道也。」密遣令西還。度庶子康代居郡、外以將軍太守爲號、而內實有王心、卑己崇禮、欲官寧以自鎭輔、而終莫敢發言、其敬憚如此。
皇甫謐高士傳曰。寧所居屯落、會井汲者、或男女雜錯、或爭井鬭鬩。寧患之、乃多買器、分置井傍、汲以待之、又不使知。來者得而怪之、問知寧所爲、乃各相責、不復鬭訟。鄰有牛暴寧田者、寧爲牽牛著涼處、自爲飲食、過於牛主。牛主得牛、大慚、若犯嚴刑。是以左右無鬭訟之聲、禮讓移于海表。

註19-01

【一】先賢行狀曰。烈通識達道、秉義不回。以潁川陳太丘爲師、二子爲友。時潁川荀慈明、賈偉節、李元禮、韓元長皆就陳君學、見烈器業過人、歎服所履、亦與相親。由是英名著於海內。道成德立、還歸舊廬、遂遭父喪、泣淚三年。遇歲饑饉、路有餓殍、烈乃分釜庚之儲、以救邑里之命。是以宗族稱孝、鄉黨歸仁。以典籍娛心、育人爲務、遂建學校、敦崇庠序。其誘人也、皆不因其性氣、誨之以道、使之從善遠惡。益者不自覺、而大化隆行、皆成寶器。門人出入、容止可觀、時在市井、行步有異、人皆別之。州閭成風、咸競爲善。時國中有盜牛者、牛主得之。盜者曰「我邂逅迷惑、從今已後將爲改過。子既已赦宥、幸無使王烈聞之。」人有以告烈者、烈以布一端遺之。或問「此人既爲盜、畏君聞之、反與之布、何也?」烈曰「昔秦穆公、人盜其駿馬食之、乃賜之酒。盜者不愛其死、以救穆公之難。今此盜人能悔其過、懼吾聞之、是知恥惡。知恥惡、則善心將生、故與布勸爲善也。」閒年之中、行路老父擔重、人代擔行數十里、欲至家、置而去、問姓名、不以告。頃之、老父復行、失劍於路。有人行而遇之、欲置而去、懼後人得之、劍主於是永失、欲取而購募、或恐差錯、遂守之。至暮、劍主還見之、前者代擔人也。老父擥其袂、問曰「子前者代吾擔、不得姓名、今子復守吾劍于路、未有若子之仁、請子告吾姓名、吾將以告王烈。」乃語之而去。老父以告烈、烈曰「世有仁人、吾未之見。」遂使人推之、乃昔時盜牛人也。烈歎曰「韶樂九成、虞賓以和。人能有感、乃至於斯也!」遂使國人表其閭而異之。時人或訟曲直、將質於烈、或至塗而反、或望廬而還、皆相推以直、不敢使烈聞之。時國主皆親驂乘適烈私館、疇諮政令。察孝廉、三府並辟、皆不就。會董卓作亂、避地遼東、躬秉農器、編於四民、布衣蔬食、不改其樂。東域之人、奉之若君。時衰世弊、識真者少、朋黨之人、互相讒謗。自避世在東國者、多爲人所害、烈居之歷年、未嘗有患。使遼東強不淩弱、衆不暴寡、商賈之人、市不二價。太祖累徵召、遼東爲解而不遣。以建安二十三年寢疾、年七十八而終。

註20-01

【一】傅子曰。是時康又已死、嫡子不立而立弟恭、恭懦弱、而康孽子淵有雋才。寧曰「廢嫡立庶、下有異心、亂之所由起也。」乃將家屬乘海卽受徵。寧在遼東、積三十七年乃歸、其後淵果襲奪恭位、叛國家而南連吳、僭號稱王、明帝使相國宣文侯征滅之。遼東之死者以萬計、如寧所籌。寧之歸也、海中遇暴風、船皆沒、唯寧乘船自若。時夜風晦冥、船人盡惑、莫知所泊。望見有火光、輒趣之、得島。島無居人、又無火燼、行人咸異焉、以爲神光之祐也。皇甫謐曰「積善之應也。」

註20-02

【二】傅子曰。寧上書天子、且以疾辭、曰「臣聞傅說發夢、以感殷宗、呂尚啓兆、以動周文、以通神之才悟於聖主、用能匡佐帝業、克成大勳。臣之器朽、實非其人。雖貪清時、釋體蟬蛻。內省頑病、日薄西山。唯陛下聽野人山藪之願、使一老者得盡微命。」書奏、帝親覽焉。

註20-03

【三】傅子曰。司空陳羣又薦寧曰「臣聞王者顯善以消惡、故湯舉伊尹、不仁者遠。伏見徵士北海管寧、行爲世表、學任人師、清儉足以激濁、貞正足以矯時。前雖徵命、禮未優備。昔司空荀爽、家拜光祿、先儒鄭玄、卽授司農、若加備禮、庶必可致。至延西序、坐而論道、必能昭明古今、有益大化。」

註20-04

【四】尚書君奭曰「耇造德不降、我則鳴鳥不聞、矧曰其有能格。」鄭玄曰「耇、老也。造、成也。詩云。『小子有造。』老成德之人、不降志與我並在位、則鳴鳥之聲不得聞、況乃曰有能德格於天者乎!言必無也。鳴鳥謂鳳也。」

註20-05

【五】高士傳曰。管寧自越海及歸、常坐一木榻、積五十餘年、未嘗箕股、其榻上當膝處皆穿。

註21-01

【一】今文尚書曰「優賢揚歷」、謂揚其所歷試。左思魏都賦曰「優賢著于揚歷」也。

註22-01

【一】傅子曰。寧以衰亂之時、世多妄變氏族者、違聖人之制、非禮命姓之意、故著氏姓論以原本世系、文多不載。每所居姻親、知舊、鄰里有困窮者、家儲雖不盈擔石、必分以贍救之。與人子言、教以孝。與人弟言、訓以悌。言及人臣、誨以忠。貌甚恭、言甚順、觀其行、邈然若不可及、卽之熙熙然、甚柔而溫、因其事而導之於善、是以漸之者無不化焉。寧之亡、天下知與不知、聞之無不嗟歎。醇德之所感若此、不亦至乎!

註23-01

【一】尚書顧命篇曰「大玉、夷玉、天球、河圖在東序。」注曰「河圖、圖出於河、帝王聖者之所受。」

註24-01

【一】高士傳曰。初、晉宣帝爲布衣時、與昭有舊。同郡周生等謀害帝、昭聞而步陟險、邀生于崤、澠之間、止生、生不肯。昭泣與結誠、生感其義、乃止。昭因與斫棗樹共盟而別。昭雖有陰德於帝、口終不言、人莫知之。信行著於鄉黨。建安十六年、百姓聞馬超叛、避兵入山者千餘家、飢乏、漸相劫略、昭常遜辭以解之、是以寇難消息、衆咸宗焉。故其所居部落中、三百里無相侵暴者。

註24-02

【二】高士傳曰。幽州刺史杜恕嘗過昭所居草廬之中、言事論理、辭意謙敬、恕甚重焉。太尉蔣濟辟、不就。

註24-03

【三】案庾氏譜。嶷字劭然、潁川人。子䨹字玄默、晉尚書、陽翟子。嶷弟遁、字德先、太中大夫。遁胤嗣克昌、爲世盛門。侍中峻、河南尹純、皆遁之子、豫州牧長史顗、遁之孫、太尉文康公亮、司空冰皆遁之曾孫、貴達至今。

註24-04

【四】文士傳曰。楨字元幹、廬江人、有文學器幹、容貌甚偉。歷幽州刺史、廷尉、入晉爲尚書光祿大夫。楨子龕、後將軍。勗、車騎將軍。惲、豫州刺史。其餘多至大官。自後累世昌阜、司空文穆公充、惲之孫也、貴達至今。

註24-05

【五】高士傳曰。朝廷以戎車未息、徵命之事、且須後之、昭以故不卽徵。後顗、休復與庾嶷薦昭、有詔訪於本州評議。侍中韋誕駁曰「禮賢徵士、王政之所重也、古者考行於鄉。今顗等位皆常伯納言、嶷爲卿佐、足以取信。附下罔上、忠臣之所不行也。昭宿德耆艾、遺逸山林、誠宜嘉異。」乃從誕議也。

註24-06

【六】傅子曰。胡徵君怡怡無不愛也、雖僕隸、必加禮焉。外同乎俗、內秉純絜、心非其好、王公不能屈、年八十而不倦於書籍者、吾於胡徵君見之矣。
時有隱者焦先、河東人也。魏略曰。先字孝然。中平末、白波賊起。時先年二十餘、與同郡侯武陽相隨。武陽年小、有母、先與相扶接、避白波、東客揚州取婦。建安初來西還、武陽詣大陽占戶、先留陝界。至十六年、關中亂。先失家屬、獨竄於河渚間、食草飲水、無衣履。時大陽長朱南望見之、謂爲亡士、欲遣船捕取。武陽語縣「此狂癡人耳!」遂注其籍。給廩、日五升。後有疫病、人多死者、縣常使埋藏、童兒豎子皆輕易之。然其行不踐邪徑、必循阡陌。及其捃拾、不取大穗。飢不苟食、寒不苟衣、結草以爲裳、科頭徒跣。每出、見婦人則隱翳、須去乃出。自作一瓜牛廬、淨掃其中。營木爲牀、布草蓐其上。至天寒時、搆火以自炙、呻吟獨語。飢則出爲人客作、飽食而已、不取其直。又出於道中、邂逅與人相遇、輒下道藏匿。或問其故、常言「草茅之人、與狐兔同羣」。不肯妄語。太和、青龍中、嘗持一杖南渡淺河水、輒獨云未可也、由是人頗疑其不狂。至嘉平中、太守賈穆初之官、故過其廬。先見穆再拜。穆與語、不應。與食、不食。穆謂之曰「國家使我來爲卿作君、我食卿、卿不肯食、我與卿語、卿不應我、如是、我不中爲卿作君、當去耳!」先乃曰「寧有是邪?」遂不復語。其明年、大發卒將伐吳。有竊問先「今討吳何如?」先不肯應、而謬歌曰「祝衂祝衂、非魚非肉、更相追逐、本心爲當殺牂羊、更殺其羖䍽 邪!」郡人不知其謂。會諸軍敗、好事者乃推其意、疑牂羊謂吳、羖䍽謂魏、於是後人僉謂之隱者也。議郎河東董經特嘉異節、與先非故人、密往觀之。經到、乃奮其白鬚、爲如與之有舊者、謂曰「阿先闊乎!念共避白波時不?」先熟視而不言。經素知其昔受武陽恩、因復曰「念武陽不邪?」先乃曰「已報之矣。」經又復挑欲與語、遂不肯復應。後歲餘病亡、時年八十九矣。
高士傳曰。世莫知先所出。或言生乎漢末、自陝居大陽、無父母兄弟妻子。見漢室衰、乃自絕不言。及魏受禪、常結草爲廬於河之湄、獨止其中。冬夏恆不着衣、臥不設席、又無草蓐、以身親土、其體垢污皆如泥漆、五形盡露、不行人間。或數日一食、欲食則爲人賃作、人以衣衣之、乃使限功受直、足得一食輒去、人欲多與、終不肯取、亦有數日不食時。行不由邪徑、目不與女子逆視。口未嘗言、雖有驚急、不與人語。遺以食物皆不受。河東太守杜恕嘗以衣服迎見、而不與語。司馬景王聞而使安定太守董經因事過視、又不肯語、經以爲大賢。其後野火燒其廬、先因露寢。遭冬雪大至、先袒臥不移、人以爲死、就視如故、不以爲病、人莫能審其意。度年可百歲餘乃卒。或問皇甫謐曰「焦先何人?」曰「吾不足以知之也。考之於表、可略而言矣。夫世之所常趣者榮味也、形之所不可釋者衣裳也、身之所不可離者室宅也、口之所不能已者言語也、心之不可絕者親戚也。今焦先棄榮味、釋衣服、離室宅、絕親戚、閉口不言、曠然以天地爲棟宇、闇然合至道之前、出羣形之表、入玄寂之幽、一世之人不足以挂其意、四海之廣不能以回其顧、妙乎與夫三皇之先者同矣。結繩已來、未及其至也、豈羣言之所能髣髴、常心之所得測量哉!彼行人所不能行、堪人所不能堪、犯寒暑不以傷其性、居曠野不以恐其形、遭驚急不以迫其慮、離榮愛不以累其心、損視聽不以汙其耳目、舍足於不損之地、居身於獨立之處、延年歷百、壽越期頤、雖上識不能尚也。自羲皇已來、一人而已矣!」
魏氏春秋曰。故梁州刺史耿黼以先爲「仙人也」、北海傅玄謂之「性同禽獸」、並爲之傳、而莫能測之。
魏略又載扈累及寒貧者。累字伯重、京兆人也。初平中、山東人有青牛先生者、字正方、客三輔。曉知星曆、風角、鳥情。常食青葙芫華。年似如五六十者、人或親識之、謂其已百餘歲矣。初、累年四十餘、隨正方遊學、人謂之得其術。有婦、無子。建安十六年、三輔亂、又隨正方南入漢中。漢中壞、正方入蜀、累與相失、隨徙民詣鄴、遭疾疫喪其婦。至黃初元年、又徙詣洛陽、遂不復娶婦。獨居道側、以㼾甎爲障、施一廚牀、食宿其中。晝日潛思、夜則仰視星宿、吟詠內書。人或問之、閉口不肯言。至嘉平中、年八九十、裁若四五十者。縣官以其孤老、給廩日五升。五升不足食、頗行傭作以裨糧、糧盡復出、人與不取。食不求美、衣弊縕、後一二年病亡。寒貧者、本姓石、字德林、安定人也。建安初、客三輔。是時長安有宿儒欒文博者、門徒數千、德林亦就學、始精詩、書。後好內事、於衆輩中最玄默。至十六年、關中亂、南入漢中。初不治產業、不畜妻孥、常讀老子五千文及諸內書、晝夜吟詠。到二十五年、漢中破、隨衆還長安、遂癡愚不復識人。食不求味、冬夏常衣弊布連結衣。體如無所勝、目如無所見。獨居窮巷小屋、無親里。人與之衣食、不肯取。郡縣以其鰥窮、給廩日五升、食不足、頗行乞、乞不取多。人問其姓字、又不肯言、故因號之曰寒貧也。或素有與相知者、往存恤之、輒拜跪、由是人謂其不癡。車騎將軍郭淮以意氣呼之、問其所欲、亦不肯言。淮因與脯糒及衣、不取其衣、取其脯一朐、糒一升而止。
臣松之案魏略云。焦先及楊沛、並作瓜牛廬、止其中。以爲瓜當作蝸。蝸牛、螺蟲之有角者也、俗或呼爲黃犢。先等作圜舍、形如蝸牛蔽、故謂之蝸牛廬。莊子曰「有國於蝸之左角者曰觸氏、有國於右角者曰蠻氏、時相與爭地而戰、伏尸數萬、逐北旬有五日而後反。」謂此物也。

註25-01

【一】臣松之以爲蹈猶履也、「躬履清蹈」、近非言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