註01-01
【一】孫盛曰。案光武紀、建武九年、盜劫陰貴人母弟、吏以不得拘質迫盜、盜遂殺之也。然則合擊者、乃古制也。自安、順已降、政教陵遲、勢質不避王公、而有司莫能遵奉國憲者、浩始復斬之、故魏武嘉焉。
註02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時夏侯淵與惇俱爲將軍、軍中號惇爲盲夏侯。惇惡之、照鏡恚怒、輒撲鏡于地。
註02-02
【二】魏書曰。時諸將皆受魏官號、惇獨漢官、乃上疏自陳不當不臣之禮。太祖曰「吾聞太上師臣、其次友臣。夫臣者、貴德之人也、區區之魏、而臣足以屈君乎?」惇固請、乃拜爲前將軍。
註03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楙字子林、惇中子也。文帝少與楙親、及卽位、以爲安西將軍、持節、承夏侯淵處都督關中。楙性無武略、而好治生。至太和二年、明帝西征、人有白楙者、遂召還爲尚書。楙在西時、多畜伎妾、公主由此與楙不和。其後羣弟不遵禮度、楙數切責、弟懼見治、乃共搆楙以誹謗、令主奏之、有詔收楙。帝意欲殺之、以問長水校尉京兆段默、默以爲「此必清河公主與楙不睦、出于譖搆、冀不推實耳。且伏波與先帝有定天下之功、宜加三思」。帝意解、曰「吾亦以爲然。」乃發詔推問爲公主作表者、果其羣弟子臧、子江所搆也。 充薨、子廙嗣。廙薨、子劭嗣。
註03-02
【二】晉陽秋曰。泰始二年、高安鄉侯夏侯佐卒、惇之孫也、嗣絕。詔曰「惇、魏之元功、勳書竹帛。昔庭堅不祀、猶或悼之、況朕受禪于魏、而可以忘其功臣哉!宜擇惇近屬劭封之。」
註04-01
【一】魏書曰。韓浩字元嗣。漢末起兵、縣近山藪、多寇、浩聚徒衆爲縣藩衞。太守王匡以爲從事、將兵拒董卓于盟津。時浩舅杜陽爲河陰令、卓執之、使招浩、浩不從。袁術聞而壯之、以爲騎都尉。夏侯惇聞其名、請與相見、大奇之、使領兵從征伐。時大議損益、浩以爲當急田。太祖善之、遷護軍。太祖欲討柳城、領軍史渙以爲道遠深入、非完計也、欲與浩共諫。浩曰「今兵勢彊盛、威加四海、戰勝攻取、無不如志、不以此時遂除天下之患、將爲後憂。且公神武、舉無遺策、吾與君爲中軍主、不宜沮衆。」遂從破柳城、改其官爲中護軍、置長史、司馬。從討張魯、魯降。議者以浩智略足以綏邊、欲留使都督諸軍、鎭漢中。太祖曰「吾安可以無護軍?」乃與俱還。其見親任如此。及薨、太祖愍惜之。無子、以養子榮嗣。史渙字公劉。少任俠、有雄氣。太祖初起、以客從、行中軍校尉、從征伐、常監諸將、見親信、轉拜中領軍。十四年薨。子靜嗣。
註05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時兗、豫大亂、淵以饑乏、棄其幼子、而活亡弟孤女。
註05-02
【二】魏書曰。淵爲將、赴急疾、常出敵之不意、故軍中爲之語曰「典軍校尉夏侯淵、三日五百、六日一千。」
註06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霸字仲權。淵爲蜀所害、故霸常切齒、欲有報蜀意。黃初中爲偏將軍。子午之役、霸召爲前鋒、進至興勢圍、安營在曲谷中。蜀人望知其是霸也、指下兵攻之。霸手戰鹿角間、賴救至、然後解。後爲右將軍、屯隴西、其養士和戎、並得其歡心。至正始中、代夏侯儒爲征蜀護軍、統屬征西。時征西將軍夏侯玄、於霸爲從子、而玄於曹爽爲外弟。及司馬宣王誅曹爽、遂召玄、玄來東。霸聞曹爽被誅而玄又徵、以爲禍必轉相及、心既內恐。又霸先與雍州刺史郭淮不和、而淮代玄爲征西、霸尤不安、故遂奔蜀。南趨陰平而失道、入窮谷中、糧盡、殺馬步行、足破、臥巖石下、使人求道、未知何之。蜀聞之、乃使人迎霸。初、建安五年、時霸從妹年十三四、在本郡、出行樵採、爲張飛所得。飛知其良家女、遂以爲妻、產息女、爲劉禪皇后。故淵之初亡、飛妻請而葬之。及霸入蜀、禪與相見、釋之曰「卿父自遇害於行閒耳、非我先人之手刃也。」指其兒子以示之曰「此夏侯氏之甥也。」厚加爵寵。
註06-02
【二】世語曰。威字季權、任俠。貴歷荊、兗二州刺史。子駿、幷州刺史。次莊、淮南太守。莊子湛、字孝若、以才博文章、至南陽相、散騎常侍。莊、晉景陽皇后姊夫也。由此一門侈盛於時。
註06-03
【三】文章敍錄曰。惠字稚權、幼以才學見稱、善屬奏議。歷散騎黃門侍郎、與鍾毓數有辯駮、事多見從。遷燕相、樂安太守。年三十七卒。
註06-04
【四】世語曰。和字義權、清辯有才論。歷河南尹、太常。淵第三子稱、第五子榮。從孫湛爲其序曰「稱字叔權。自孺子而好合聚童兒、爲之渠帥、戲必爲軍旅戰陳之事、有違者輒嚴以鞭捶、衆莫敢逆。淵陰奇之、使讀項羽傳及兵書、不肯、曰。『能則自爲耳、安能學人?』年十六、淵與之田、見奔虎、稱驅馬逐之、禁之不可、一箭而倒。名聞太祖、太祖把其手喜曰。『我得汝矣!』與文帝爲布衣之交、每讌會、氣陵一坐、辯士不能屈。世之高名者多從之游。年十八卒。弟榮、字幼權。幼聰惠、七歲能屬文、誦書日千言、經目輒識之。文帝聞而請焉。賓客百餘人、人一奏刺、悉書其鄉邑名氏、世所謂爵里刺也、客示之、一寓目、使之遍談、不謬一人。帝深奇之。漢中之敗、榮年十三、左右提之走、不肯、曰。『君親在難、焉所逃死!』乃奮劍而戰、遂沒陳。」
註07-01
【一】魏書曰。仁祖褒、潁川太守。父熾、侍中、長水校尉。
註08-01
【一】魏書曰。仁時年五十六。
傅子曰。曹大司馬之勇、賁、育弗加也。張遼其次焉。
註09-01
【一】英雄記曰。純字子和。年十四而喪父、與同產兄仁別居。承父業、富於財、僮僕人客以百數、純綱紀督御、不失其理、鄉里咸以爲能。好學問、敬愛學士、學士多歸焉、由是爲遠近所稱。年十八、爲黃門侍郎。二十、從太祖到襄邑募兵、遂常從征戰。
註09-02
【二】魏書曰。純所督虎豹騎、皆天下驍銳、或從百人將補之、太祖難其帥。純以選爲督、撫循甚得人心。及卒、有司白選代、太祖曰「純之比、何可復得!吾獨不中督邪?」遂不選。
註10-01
【一】魏書曰。洪伯父鼎爲尚書令、任洪爲蘄春長。
註11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文帝收洪、時曹真在左右、請之曰「今誅洪、洪必以真爲譖也。」帝曰「我自治之、卿何豫也?」會卞太后責怒帝、言「梁、沛之間、非子廉無有今日」。詔乃釋之。猶尚沒入其財產。太后又以爲言、後乃還之。初、太祖爲司空時、以己率下、每歲發調、使本縣平貲。于時譙令平洪貲財與公家等、太祖曰「我家貲那得如子廉耶!」文帝在東宮、嘗從洪貸絹百匹、洪不稱意。及洪犯法、自分必死、既得原、喜、上書謝曰「臣少不由道、過在人倫、長竊非任、遂蒙含貸。性無檢度知足之分、而有豺狼無厭之質、老惛倍貪、觸突國網、罪迫三千、不在赦宥、當就辜誅、棄諸市朝、猶蒙天恩、骨肉更生。臣仰視天日、愧負靈神、俯惟愆闕、慚愧怖悸、不能雉經以自裁割、謹塗顏闕門、拜章陳情。」
註12-01
【一】魏書曰。休祖父嘗爲吳郡太守。休於太守舍、見壁上祖父畫像、下榻拜涕泣、同坐者皆嘉歎焉。
註12-02
【二】魏書曰。休喪母至孝。帝使侍中奪喪服、使飲酒食肉、休受詔而形體益憔悴。乞歸譙葬母、帝復遣越騎校尉薛喬奉詔節其憂哀、使歸家治喪、一宿便葬、葬訖詣行在所。帝見、親自寬慰之。其見愛重如此。
註12-03
【三】世語曰。肇字長思。
註13-01
【一】張隱文士傳曰。肇孫攄、字顏遠、少厲志操、博學有才藻。仕晉、辟公府、歷洛陽令、有能名。大司馬齊王冏輔政、攄與齊人左思俱爲記室督。從中郎出爲襄陽太守、征南司馬。值天下亂、攄討賊向吳、戰敗死。
註14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真本姓秦、養曹氏。或云其父伯南夙與太祖善。興平末、袁術部黨與太祖攻劫、太祖出、爲寇所追、走入秦氏、伯南開門受之。寇問太祖所在、答云「我是也。」遂害之。由此太祖思其功、故變其姓。
魏書曰。邵以忠篤有才智、爲太祖所親信。初平中、太祖興義兵、邵募徒衆、從太祖周旋。時豫州刺史黃琬欲害太祖、太祖避之而邵獨遇害。
註14-02
【二】臣松之案。真父名邵。封邵陵侯、若非書誤、則事不可論。
註15-01
【一】魏書曰。爽使弟羲爲表曰「臣亡父真、奉事三朝、入備冢宰、出爲上將。先帝以臣肺腑遺緒、奬飭拔擢、典兵禁省、進無忠恪積累之行、退無羔羊自公之節。先帝聖體不豫、臣雖奔走、侍疾嘗藥、曾無精誠翼日之應、猥與太尉懿俱受遺詔、且慚且懼、靡所厎告。臣聞虞舜序賢、以稷、契爲先、成湯褒功、以伊、呂爲首、審選博舉、優劣得所、斯誠輔世長民之大經、錄勳報功之令典、自古以來、未之或闕。今臣虛闇、位冠朝首、顧惟越次、中心愧惕、敢竭愚情、陳寫至實。夫天下之達道者三、謂德、爵、齒也。懿本以高明中正、處上司之位、名足鎭衆、義足率下、一也。包懷大略、允文允武、仍立征伐之勳、遐邇歸功、二也。萬里旋斾、親受遺詔、翼亮皇家、內外所向、三也。加之耆艾、紀綱邦國、體練朝政。論德則過於吉甫、樊仲。課功則踰於方叔、召虎。凡此數者、懿實兼之。臣抱空名而處其右、天下之人將謂臣以宗室見私、知進而不知退。陛下岐嶷、克明克類、如有以察臣之言、臣以爲宜以懿爲太傅、大司馬、上昭陛下進賢之明、中顯懿身文武之實、下使愚臣免於謗誚。」於是帝使中書監劉放令孫資爲詔曰「昔吳漢佐光武、有征定四方之功、爲大司馬、名稱于今。太尉體履正直、功蓋海內、先帝本以前後欲更其位者輒不彌久、是以遲遲不施行耳。今大將軍薦太尉宜爲大司馬、既合先帝本旨、又放推讓、進德尚勳、乃欲明賢良、辯等列、順長少也。雖旦、奭之屬、宗師呂望、念在引領以處其下、何以過哉!朕甚嘉焉。朕惟先帝固知君子樂天知命、纖芥細疑、不足爲忌、當顧柏人彭亡之文、故用低佪、有意未遂耳!斯亦先帝敬重大臣、恩愛深厚之至也。昔成王建保傅之官、近漢顯宗以鄧禹爲太傅、皆所以優崇儁乂、必有尊也。其以太尉爲太傅。」
註15-02
【二】世語曰。偉字世英、馮翊人。明帝治宮室、偉諫曰「今作宮室、斬伐生民墓上松柏、毀壞碑獸石柱、辜及亡人、傷孝子心、不可以爲後世之法則。」
註15-03
【三】漢晉春秋曰。司馬宣王謂夏侯玄曰「春秋責大德重、昔武皇帝再入漢中、幾至大敗、君所知也。今興平路勢至險、蜀已先據。若進不獲戰、退見徼絕、覆軍必矣。將何以任其責!」玄懼、言於爽、引軍退。費禕進兵據三嶺以截爽、爽爭嶮苦戰、僅乃得過。所發牛馬運轉者、死失略盡、羌、胡怨嘆、而關右悉虛耗矣。
註16-01
【一】初、宣王以爽魏之肺腑、每推先之、爽以宣王名重、亦引身卑下、當時稱焉。丁謐、畢軌等既進用、數言于爽曰「宣王有大志而甚得民心、不可以推誠委之。」由是爽恆猜防焉。禮貌雖存、而諸所興造、皆不復由宣王。宣王力不能爭、且懼其禍、故避之。
註16-02
【二】魏末傳曰。爽等令勝辭宣王、幷伺察焉。宣王見勝、勝自陳無他功勞、橫蒙特恩、當爲本州、詣閤拜辭、不悟加恩、得蒙引見。宣王令兩婢侍邊、持衣、衣落。復上指口、言渴求飲、婢進粥、宣王持盃飲粥、粥皆流出沾胸。勝愍然、爲之涕泣、謂宣王曰「今主上尚幼、天下恃賴明公。然衆情謂明公方舊風疾發、何意尊體乃爾!」宣王徐更寬言、才令氣息相屬、說「年老沈疾、死在旦夕。君當屈幷州、幷州近胡、好善爲之、恐不復相見、如何!」勝曰「當還忝本州、非幷州也。」宣王乃復陽爲昏謬、曰「君方到幷州、努力自愛!」錯亂其辭、狀如荒語。勝復曰「當忝荊州、非幷州也。」宣王乃若微悟者、謂勝曰「懿年老、意荒忽、不解君言。今還爲本州刺史、盛德壯烈、好建功勳。今當與君別、自顧氣力轉微、後必不更會、因欲自力、設薄主人、生死共別。令師、昭兄弟結君爲友、不可相舍去、副懿區區之心。」因流涕哽咽。勝亦長嘆、答曰「輒當承教、須待敕命。」勝辭出、與爽等相見、說「太傅語言錯誤、口不攝杯、指南爲北。又云吾當作幷州、吾答言當還爲荊州、非幷州也。徐徐與語、有識人時、乃知當還爲荊州耳。又欲設主人祖送。不可舍去、宜須待之。」更向爽等垂淚云「太傅患不可復濟、令人愴然。」
註17-01
【一】世語曰。爽兄弟先是數俱出游、桓範謂曰「總萬機、典禁兵、不宜並出、若有閉城門、誰復內入者?」爽曰「誰敢爾邪!」由此不復並行。至是乃盡出也。
註17-02
【二】世語曰。初、宣王勒兵從闕下趨武庫、當爽門、人逼車住。爽妻劉怖、出至廳事、謂帳下守督曰「公在外。今兵起、如何?」督曰「夫人勿憂。」乃上門樓、引弩注箭欲發。將孫謙在後牽止之曰「天下事未可知!」如此者三、宣王遂得過去。
註18-01
【一】干寶晉紀曰。爽留車駕宿伊水南、伐木爲鹿角、發屯甲兵數千人以爲衞。
魏末傳曰。宣王語弟孚、陛下在外不可露宿、促送帳幔、太官食具詣行在所。
註18-02
【二】干寶晉書曰。桓範出赴爽、宣王謂蔣濟曰「智囊往矣。」濟曰「範則智矣、駑馬戀棧豆、爽必不能用也。」
世語曰。宣王使許允、陳泰解語爽、蔣濟亦與書達宣王之旨、又使爽所信殿中校尉尹大目謂爽、唯免官而已、以洛水爲誓。爽信之、罷兵。
魏氏春秋曰。爽既罷兵、曰「我不失作富家翁。」範哭曰「曹子丹佳人、生汝兄弟、犢耳!何圖今日坐汝等族滅矣!」
註18-03
【三】魏末傳曰。爽兄弟歸家、敕洛陽縣發民八百人、使尉部圍爽第四角、角作高樓、令人在上望視爽兄弟舉動。爽計窮愁悶、持彈到後園中、樓上人便唱言「故大將軍東南行!」爽還廳事上、與兄弟共議、未知宣王意深淺、作書與宣王曰「賤子爽哀惶恐怖、無狀招禍、分受屠滅、前遣家人迎糧、于今未反、數日乏匱、當煩見餉、以繼旦夕。」宣王得書大驚、卽答書曰「初不知乏糧、甚懷踧踖。令致米一百斛、幷肉脯、鹽豉、大豆。」尋送。爽兄弟不達變數、卽便喜歡、自謂不死。
註19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鄧颺字玄茂、鄧禹後也。少得士名於京師。明帝時爲尚書郎、除洛陽令、坐事免、拜中郎、又入兼中書郎。初、颺與李勝等爲浮華友、及在中書、浮華事發、被斥出、遂不復用。正始初、乃出爲潁川太守、轉大將軍長史、遷侍中尚書。颺爲人好貨、前在內職、許臧艾授以顯官、艾以父妾與颺、故京師爲之語曰「以官易婦鄧玄茂。」每所薦達、多如此比。故何晏選舉不得人、頗由颺之不公忠、遂同其罪、蓋由交友非其才。
丁謐、字彥靖。父斐、字文侯。初、斐隨太祖、太祖以斐鄉里、特饒愛之。斐性好貨、數請求犯法、輒得原宥。爲典軍校尉、總攝內外、每所陳說、多見從之。建安末、從太祖征吳。斐隨行、自以家牛羸困、乃私易官牛、爲人所白、被收送獄、奪官。其後太祖問斐曰「文侯、印綬所在?」斐亦知見戲、對曰「以易餅耳。」太祖笑、顧謂左右曰「東曹毛掾數白此家、欲令我重治、我非不知此人不清、良有以也。我之有斐、譬如人家有盜狗而善捕鼠、盜雖有小損、而完我囊貯。」遂復斐官、聽用如初。後數歲、病亡。謐少不肯交游、但博觀書傳。爲人沈毅、頗有才略。太和中、常住鄴、借人空屋、居其中。而諸王亦欲借之、不知謐已得、直開門入。謐望見王、交腳臥而不起、而呼其奴客曰「此何等人?促呵使去。」王怒其無禮、還具上言。明帝收謐、繫鄴獄、以其功臣子、原出。後帝聞其有父風、召拜度支郎中。曹爽宿與相親、時爽爲武衞將軍、數爲帝稱其可大用。會帝崩、爽輔政、乃拔謐爲散騎常侍、遂轉尚書。謐爲人外似疎略、而內多忌。其在臺閣、數有所彈駮、臺中患之、事不得行。又其意輕貴、多所忽略、雖與何晏、鄧颺等同位、而皆少之、唯以勢屈於爽。爽亦敬之、言無不從。故于時謗書、謂「臺中有三狗、二狗崖柴不可當、一狗憑默作疽囊。」三狗、謂何、鄧、丁也。默者、爽小字也。其意言三狗皆欲嚙人、而謐尤甚也。奏使郭太后出居別宮、及遣樂安王使北詣鄴、又遣文欽令還淮南、皆謐之計。司馬宣王由是特深恨之。
畢軌、字昭先。父字子禮、建安中爲典農校尉。軌以才能、少有名聲。明帝在東宮時、軌在文學中。黃初末、出爲長史。明帝卽位、入爲黃門郎、子尚公主、居處殷富。遷幷州刺史。其在幷州、名爲驕豪。時雜虜數爲暴、害吏民、軌輒出軍擊鮮卑軻比能、失利。中護軍蔣濟表曰「畢軌前失、既往不咎、但恐是後難可以再。凡人材有長短、不可彊成。軌文雅志意、自爲美器。今失幷州、換置他州、若入居顯職、不毀其德、於國事實善。此安危之要、唯聖恩察之。」至正始中、入爲中護軍、轉侍中尚書、遷司隸校尉。素與曹爽善、每言於爽、多見從之。
李勝字公昭。父休字子朗、有智略。張魯前爲鎭北將軍、休爲司馬、家南鄭。時漢中有甘露降、子朗見張魯精兵數萬人、有四塞之固、遂建言赤氣久衰、黃家當興、欲魯舉號、魯不聽。會魯破、太祖以其勸魯內附、賜爵關內侯、署散官騎從、詣鄴。至黃初中、仕歷上黨、鉅鹿二郡太守、後以年老還、拜議郎。勝少游京師、雅有才智、與曹爽善。明帝禁浮華、而人白勝堂有四窗八達、各有主名。用是被收、以其所連引者多、故得原、禁錮數歲。帝崩、曹爽輔政、勝爲洛陽令。夏侯玄爲征西將軍、以勝爲長史。玄亦宿與勝厚。駱谷之役、議從勝出、由是司馬宣王不悅於勝。累遷滎陽太守、河南尹。勝前後所宰守、未嘗不稱職、爲尹歲餘、廳事前屠蘇壞、令人更治之、小材一枚激墮、正撾受符吏石虎頭、斷之。後旬日、遷爲荊州刺史、未及之官而敗也。
桓範字元則、世爲冠族。建安末、入丞相府。延康中、爲羽林左監。以有文學、與王象等典集皇覽。明帝時爲中領軍尚書、遷征虜將軍、東中郎將、使持節都督青、徐諸軍事、治下邳。與徐州刺史鄭岐爭屋、引節欲斬岐、爲岐所奏、不直、坐免還。復爲兗州刺吏、怏怏不得意。又聞當轉爲冀州牧。是時冀州統屬鎭北、而鎭北將軍呂昭才實仕進、本在範後。範謂其妻仲長曰「我寧作諸卿、向三公長跪耳、不能爲呂子展屈也。」其妻曰「君前在東、坐欲擅斬徐州刺史、衆人謂君難爲作下、今復羞爲呂屈、是復難爲作上也。」範忿其言觸實、乃以刀環撞其腹。妻時懷孕、遂墮胎死。範亦竟稱疾、不赴冀州。正始中拜大司農。範前在臺閣、號爲曉事、及爲司農、又以清省稱。範嘗抄撮漢書中諸雜事、自以意斟酌之、名曰世要論。蔣濟爲太尉、嘗與範會社下、羣卿列坐有數人、範懷其所撰、欲以示濟、謂濟當虛心觀之。範出其書以示左右、左右傳之示濟、濟不肯視、範心恨之。因論他事、乃發怒謂濟曰「我祖薄德、公輩何似邪?」濟性雖彊毅、亦知範剛毅、睨而不應、各罷。範於沛郡、仕次在曹真後。于時曹爽輔政、以範鄉里老宿、於九卿中特敬之、然不甚親也。及宣王起兵、閉城門、以範爲曉事、乃指召之、欲使領中領軍。範欲應召、而其子諫之、以車駕在外、不如南出。範疑有頃、兒又促之。範欲去而司農丞吏皆止範。範不從、乃突出至平昌城門、城門已閉。門候司蕃、故範舉吏也、範呼之、舉手中版以示之、矯曰「有詔召我、卿促開門!」蕃欲求見詔書、範呵之、言「卿非我故吏邪、何以敢爾?」乃開之。範出城、顧謂蕃曰「太傅圖逆、卿從我去!」蕃徒行不能及、遂避側。範南見爽、勸爽兄弟以天子詣許昌、徵四方以自輔。爽疑、羲又無言。範自謂羲曰「事昭然、卿用讀書何爲邪!於今日卿等門戶倒矣!」俱不言。範又謂羲曰「卿別營近在闕南、洛陽典農治在城外、呼召如意。今詣許昌、不過中宿、許昌別庫、足相被假。所憂當在穀食、而大司農印章在我身。」羲兄弟默然不從、中夜至五鼓、爽乃投刀于地、謂諸從駕羣臣曰「我度太傅意、亦不過欲令我兄弟向己也。我獨有以不合于遠近耳!」遂進謂帝曰「陛下作詔免臣官、報皇太后令。」範知爽首免而己必坐唱義也。範乃曰「老子今茲坐卿兄弟族矣!」爽等既免、帝還宮、遂令範隨從。到洛水浮橋北、望見宣王、下車叩頭而無言。宣王呼範姓曰「桓大夫何爲爾邪!」車駕入宮、有詔範還復位。範詣闕拜章謝、待報。會司蕃詣鴻臚自首、具說範前臨出所道。宣王乃忿然曰「誣人以反、於法何應?」主者曰「科律、反受其罪。」乃收範於闕下。時人持範甚急、範謂部官曰「徐之、我亦義士耳。」遂送廷尉。
世語曰。初、爽夢二虎銜雷公、雷公若二升椀、放著庭中。爽惡之、以問占者、靈臺丞馬訓曰「憂兵。」訓退、告其妻曰「爽將以兵亡、不出旬日。」
漢晉春秋曰。安定皇甫謐以九年冬夢至洛陽、自廟出、見車騎甚衆、以物呈廟云「誅大將軍曹爽。」寤而以告其邑人、邑人曰「君欲作曹人之夢乎!朝無公孫彊如何?且爽兄弟典重兵、又權尚書事、誰敢謀之?」謐曰「爽無叔振鐸之請、苟失天機則離矣、何恃于彊?昔漢之閻顯、倚母后之尊、權國威命、可謂至重矣、閹人十九人一旦尸之、況爽兄弟乎?」
世語曰。初、爽出、司馬魯芝留在府、聞有事、將營騎斫津門出赴爽。爽誅、擢爲御史中丞。及爽解印綬、將出、主簿楊綜止之曰「公挾主握灌、捨此以至東巿乎?」爽不從。有司奏綜導爽反、宣王曰「各爲其主也。」宥之、以爲尚書郎。芝字世英、扶風人也。以後仕進至特進光祿大夫。綜字初伯、後爲安東將軍司馬文王長史。
臣松之案。夏侯湛爲芝銘及干寶晉紀並云爽既誅、宣王卽擢芝爲幷州刺史、以綜爲安東參軍。與世語不同。
註19-02
【二】干寶晉紀曰。蔣濟以曹真之勳力、不宜絕祀、故以熙爲後。濟又病其言之失信于爽、發病卒。
註20-01
【一】晏字平叔。魏略曰「太祖爲司空時、納晏母幷收養晏、其時秦宜祿兒阿蘇亦隨母在公家、並見寵如公子。蘇卽朗也。蘇性謹慎、而晏無所顧憚、服飾擬於太子、故文帝特憎之、每不呼其姓字、嘗謂之爲「假子」。晏尚主、又好色、故黃初時無所事任。及明帝立、頗爲冗官。至正始初、曲合于曹爽、亦以才能、故爽用爲散騎侍郎、遷侍中尚書。晏前以尚主、得賜爵爲列侯、又其母在內、晏性自喜、動靜粉白不去手、行步顧影。晏爲尚書、主選舉、其宿與之有舊者、多被拔擢。
魏末傳曰。晏婦金鄉公主、卽晏同母妹。公主賢、謂其母沛王太妃曰「晏爲惡日甚、將何保身?」母笑曰「汝得無妒晏邪!」俄而晏死。有一男、年五六歲、宣王遣人錄之。晏母歸藏其子王宮中、向使者搏頰、乞白活之、使者具以白宣王。宣王亦聞晏婦有先見之言、心常嘉之。且爲沛王故、特原不殺。
魏氏春秋曰。初、夏侯玄、何晏等名盛於時、司馬景王亦預焉。晏嘗曰「唯深也、故能通天下之志、夏侯泰初是也。唯幾也、故能成天下之務、司馬子元是也。惟神也、不疾而速、不行而至、吾聞其語、未見其人。」蓋欲以神況諸己也。初、宣王使晏與治爽等獄。晏窮治黨與、冀以獲宥。宣王曰「凡有八族。」晏疏丁、鄧等七姓。宣王曰「未也。」晏窮急、乃曰「豈謂晏乎!」宣王曰「是也。」乃收晏。
臣松之案。魏末傳云晏取其同母妹爲妻、此搢紳所不忍言、雖楚王之妻(嫂)[媦]、不是甚也已。設令此言出于舊史、猶將莫之或信、況底下之書乎!案諸王公傳、沛王出自杜夫人所生。晏母姓尹、公主若與沛王同生、焉得言與晏同母?
皇甫謐列女傳曰。爽從弟文叔、妻譙郡夏侯文寧之女、名令女。文叔早死、服闋、自以年少無子、恐家必嫁己、乃斷髮以爲信。其後、家果欲嫁之、令女聞、卽復以刀截兩耳、居止常依爽。及爽被誅、曹氏盡死。令女叔父上書與曹氏絕婚、彊迎令女歸。時文寧爲梁相、憐其少、執義、又曹氏無遺類、冀其意沮、迺微使人諷之。令女歎且泣曰「吾亦惟之、許之是也。」家以爲信、防之少懈。令女於是竊入寢室、以刀斷鼻、蒙被而臥。其母呼與語、不應、發被視之、血流滿牀席。舉家驚惶、奔往視之、莫不酸鼻。或謂之曰「人生世間、如輕塵棲弱草耳、何至辛苦迺爾!且夫家夷滅已盡、守此欲誰爲哉?」令女曰「聞仁者不以盛衰改節、義者不以存亡易心、曹氏前盛之時、尚欲保終、況今衰亡、何忍棄之!禽獸之行、吾豈爲乎?」司馬宣王聞而嘉之、聽使乞子字養、爲曹氏後、名顯于世。
註21-01
【一】魏書曰。尚有籌畫智略、文帝器之、與爲布衣之交。
註21-02
【二】魏書載詔曰「尚自少侍從、盡誠竭節、雖云異姓、其猶骨肉、是以入爲腹心、出當爪牙。智略深敏、謀謨過人、不幸早殞、命也奈何!贈征南大將軍、昌陵侯印綬。」
註22-01
【一】世語曰。玄世名知人、爲中護軍、拔用武官、參戟牙門、無非俊傑、多牧州典郡。立法垂教、于今皆爲後式。
註23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玄既遷、司馬景王代爲護軍。護軍總統諸將、任主武官選舉、前後當此官者、不能止貨賂。故蔣濟爲護軍時、有謠言「欲求牙門、當得千匹。百人督、五百匹」。宣王與濟善、閒以問濟、濟無以解之、因戲曰「洛中市買、一錢不足則不行。」遂相對歡笑。玄代濟、故不能止絕人事。及景王之代玄、整頓法令、人莫犯者。
註23-01
【二】魏書曰。玄素貴、以爽故廢黜、居常怏怏不得意。中書令李豐與玄及后父光祿大夫張緝陰謀爲亂、緝與豐同郡、傾巧人也、以東莞太守召、爲后家、亦不得意、故皆同謀。初、豐自以身處機密、息韜又以列侯給事中、尚齊長公主、有內外之重、心不自安。密謂韜曰「玄既爲海內重人、加以當大任、年時方壯而永見廢、又親曹爽外弟、於大將軍有嫌。吾得玄書、深以爲憂。緝有才用、棄兵馬大郡、還坐家巷。各不得志、欲使汝以密計告之。」緝嘗病創臥、豐遣韜省病、韜屏人語緝曰「韜尚公主、父子在機近、大將軍秉事、常恐不見明信、太常亦懷深憂。君侯雖有后父之尊、安危未可知、皆與韜家同慮者也、韜父欲與君侯謀之。」緝默然良久曰「同舟之難、吾焉所逃?此大事、不捷卽禍及宗族。」韜於是往報豐。密語黃門監蘇鑠等、蘇鑠等答豐「惟君侯計。」豐言曰「今拜貴人、諸營兵皆屯門。陛下臨軒、因此便共迫脅、將羣寮人兵、就誅大將軍。卿等當共密白此意。」鑠等曰「陛下儻不從人、奈何?」豐等曰「事有權宜、臨時若不信聽、便當劫將去耳。那得不從?」鑠等許諾。豐曰「此族滅事、卿等密之。事成、卿等皆當封侯常侍也。」豐復密以告玄、緝。緝遣子邈與豐相結、同謀起事。
世語曰。豐遣子韜以謀報玄、玄曰「宜詳之耳」、而不以告也。
註23-03
【三】世語曰。大將軍聞豐謀、舍人王羕請以命請豐。「豐若無備、情屈勢迫、必來、若不來、羕一人足以制之。若知謀泄、以衆挾輪、長戟自衞、徑入雲龍門、挾天子登淩雲臺、臺上有三千人仗、鳴鼓會衆、如此、羕所不及也」。大將軍乃遣羕以車迎之。豐見劫迫、隨羕而至。
魏氏春秋曰。大將軍責豐、豐知禍及、遂正色曰「卿父子懷姦、將傾社稷、惜吾力劣、不能相禽滅耳!」大將軍怒、使勇士以刀環築豐腰、殺之。
魏略曰。豐字安國、故衞尉李義子也。黃初中、以父任召隨軍。始爲白衣時、年十七八、在鄴下名爲清白、識別人物、海內翕然、莫不注意。後隨軍在許昌、聲稱日隆。其父不願其然、遂令閉門、敕使斷客。初、明帝在東宮、豐在文學中。及卽尊位、得吳降人、問「江東聞中國名士爲誰」?降人云「聞有李安國者是。」時豐爲黃門郎、明帝問左右安國所在、左右以豐對。帝曰「豐名乃被于吳越邪?」後轉騎都尉、給事中。帝崩後、爲永寧太僕、以名過其實、能用少也。正始中、遷侍中尚書僕射。豐在臺省、常多託疾、時臺制、疾滿百日當解祿、豐疾未滿數十日、輒暫起、已復臥、如是數歲。初、豐子韜以選尚公主、豐雖外辭之、內不甚憚也。豐弟翼及偉、仕數歲間、並歷郡守。豐嘗於人中顯誡二弟、言當用榮位爲[□]。及司馬宣王久病、偉爲二千石、荒于酒、亂新平、扶風二郡而豐不召、衆人以爲恃寵。曹爽專政、豐依違二公間、無有適莫、故于時有謗書曰「曹爽之勢熱如湯、太傅父子冷如漿、李豐兄弟如游光。」其意以爲豐雖外示清淨、而內圖事、有似於游光也。及宣王奏誅爽、住車闕下、與豐相聞、豐怖、遽氣索、足委地不能起。至嘉平四年宣王終後、中書令缺、大將軍諮問朝臣「誰可補者?」或指向豐。豐雖知此非顯選、而自以連婚國家、思附至尊、因伏不辭、遂奏用之。豐爲中書二歲、帝比每獨召與語、不知所說。景王知其議己、請豐、豐不以實告、乃殺之。其事祕。豐前後仕歷二朝、不以家計爲意、仰俸廩而已。韜雖尚公主、豐常約敕不得有所侵取、時得賜錢帛、輒以外施親族。及得賜宮人、多與子弟、而豐皆以與諸外甥。及死後、有司籍其家、家無餘積。
魏氏春秋曰。夜送豐尸付廷尉、廷尉鍾毓不受、曰「非法官所治也。」以其狀告、且敕之、乃受。帝怒、將問豐死意、太后懼、呼帝入、乃止。遣使收翼。
世語曰。翼後妻、散騎常侍荀廙姊、謂翼曰「中書事發、可及書未至赴吳、何爲坐取死亡!左右可共同赴水火者誰?」翼思未答、妻曰「君在大州、不知可與同死生者、去亦不免。」翼曰「二兒小、吾不去。今但從坐、身死、二兒必免。」果如翼言。翼子斌、楊駿外甥也。晉惠帝初、爲河南尹、與駿俱死、見晉書。
註23-04
【四】世語曰。玄至廷尉、不肯下辭。廷尉鍾毓自臨治玄。玄正色責毓曰「吾當何辭?卿爲令史責人也、卿便爲吾作。」毓以其名士、節高不可屈、而獄當竟、夜爲作辭、令與事相附、流涕以示玄。玄視、頷之而已。毓弟會、年少於玄、玄不與交、是日於毓坐狎玄、玄不受。
孫盛雜語曰。玄在囹圄、會因欲狎而友玄、玄正色曰「鍾君何相偪如此也!」
註23-05
【五】魏書曰。豐子韜、以尚主、賜死獄中。
註23-06
【六】魏略曰。玄自從西還、不交人事、不蓄華妍。
魏氏春秋曰。初、夏侯霸將奔蜀、呼玄欲與之俱。玄曰「吾豈苟存自客於寇虜乎?」遂還京師。太傅薨、許允謂玄曰「無復憂矣。」玄歎曰「士宗、卿何不見事乎?此人猶能以通家年少遇我、子元、子上不吾容也。」玄嘗著樂毅、張良及本無肉刑論、辭旨通遠、咸傳于世。玄之執也、衞將軍司馬文王流涕請之、大將軍曰「卿忘會趙司空葬乎?」先是、司空趙儼薨、大將軍兄弟會葬、賓客以百數、玄時後至、衆賓客咸越席而迎、大將軍由是惡之。
臣松之案。曹爽以正始五年伐蜀、時玄已爲關中都督、至十年、爽誅滅後、方還洛耳。案少帝紀、司空趙儼以六年亡、玄則無由得會儼葬、若云玄入朝、紀、傳又無其事。斯近妄不實。
註24-01
【一】魏略曰。允字士宗、世冠族。父據、仕歷典農校尉、郡守。允少與同郡崔贊俱發名於冀州、召入軍。明帝時爲尚書選曹郎、與陳國袁侃對、同坐職事、皆收送獄、詔旨嚴切、當有死者、正直者爲重。允謂侃曰「卿、功臣之子、法應八議、不憂死也。」侃知其指、乃爲受重。允刑竟復吏、出爲郡守、稍遷爲侍中尚書中領軍。允聞李豐等被收、欲往見大將軍、已出門、回遑不定、中道還取袴、豐等已收訖。大將軍聞允前遽、怪之曰「我自收豐等、不知士大夫何爲怱怱乎?」是時朝臣遽者多耳、而衆人咸以爲意在允也。會鎭北將軍劉靜卒、朝廷以允代靜。已受節傳、出止外舍。大將軍與允書曰「鎭北雖少事、而都典一方、念足下震華鼓、建朱節、歷本州、此所謂著繡晝行也。」允心甚悅、與臺中相聞、欲易其鼓吹旌旗。其兄子素頗聞衆人說允前見嫌意、戒允「但當趣耳、用是爲邪」!允曰「卿俗士不解、我以榮國耳、故求之。」帝以允當出、乃詔會羣臣、羣臣皆集、帝特引允以自近。允前爲侍中、顧當與帝別、涕泣歔欷。會訖、罷出、詔促允令去。會有司奏允前擅以廚錢穀乞諸俳及其官屬、故遂收送廷尉、考問竟、(故)減死徙邊。允以嘉平六年秋徙、妻子不得自隨、行道未到、以其年冬死。
魏氏春秋曰。允爲吏部郎、選郡守。明帝疑其所用非次、召入、將加罪。允妻阮氏跣出、謂曰「明主可以理奪、難以情求。」允頷之而入。帝怒詰之、允對曰「某郡太守雖限滿文書先至、年限在後、[某守雖後]、日限在前。」帝前取事視之、乃釋遣出。望其衣敗、曰「清吏也。」賜之。允之出爲鎭北也、喜謂其妻曰「吾知免矣!」妻曰「禍見於此、何免之有?」允善相印、將拜、以印不善、使更刻之、如此者三。允曰「印雖始成而已被辱。」問送印者、果懷之而墜于廁。相印書曰「相印法本出陳長文、長文以語韋仲將、印工楊利從仲將受法、以語許士宗。利以法術占吉凶、十可中八九。仲將問長文『從誰得法』?長文曰。『本出漢世、有相印、相笏經、又有鷹經、牛經、馬經。印工宗養以法語程申伯、是故有一十二家相法傳于世。』」允妻阮氏賢明而醜、允始見愕然、交禮畢、無復入意。妻遣婢覘之、云「有客姓桓」、妻曰「是必桓範、將勸使入也。」既而範果勸之。允入、須臾便起、妻捉裾留之。允顧謂婦曰「婦有四德、卿有其幾?」婦曰「新婦所乏唯容。士有百行、君有其幾?」許曰「皆備。」婦曰「士有百行、以德爲首、君好色不好德、何謂皆備?」允有慚色、知其非凡、遂雅相親重。生二子、奇、猛、少有令聞。允後爲景王所誅、門生走入告其婦、婦正在機、神色不變、曰「早知爾耳。」門生欲藏其子、婦曰「無預諸兒事。」後移居墓所、景王遣鍾會看之、若才藝德能及父、當收。兒以語母、母答「汝等雖佳、才具不多、率胸懷與會語、便自無憂、不須極哀、會止便止。又可多少問朝事。」兒從之。會反命、具以狀對、卒免其禍、皆母之教也。雖會之識鑒、而輸賢婦之智也。果慶及後嗣、追封子孫而已。
世語曰。允二子。奇字子泰、猛字子豹、並有治理才學。晉元康中、奇爲司隸校尉、猛幽州刺史。
傅暢晉諸公贊曰。猛禮樂儒雅、當時最優。奇子遐、字思祖、以清尚稱、位至侍中。猛子式、字儀祖、有才幹、至濮陽內史、平原太守。
註25-01
【一】世語曰。經字(彥偉)[彥緯]、初爲江夏太守。大將軍曹爽附絹二十匹令交市于吳、經不發書、棄官歸。母問歸狀、經以實對。母以經典兵馬而擅去、對送吏杖經五十、爽聞、不復罪。經爲司隸校尉、辟河內向雄爲都官從事、王業之出、不申經(竟)[意]以及難。經刑於東市、雄哭之、感動一市。刑及經母、雍州故吏皇甫晏以家財收葬焉。
漢晉春秋曰。經被收、辭母。母顏色不變、笑而應曰「人誰不死?往所以不止汝者、恐不得其所也。以此幷命、何恨之有哉?」晉武帝太始元年詔曰「故尚書王經、雖身陷法辟、然守志可嘉。門戶堙沒、意常愍之、其賜經孫郎中。」
註25-02
【二】荀綽冀州記曰。贊子洪、字良伯、清恪有匪躬之志、爲晉吏部尚書、大司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