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國志卷六/魏書六/裴松之注釈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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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01-01

【一】英雄記曰。卓父君雅、由微官爲潁川綸氏尉。有三子。長子擢、字孟高、早卒。次卽卓。卓弟旻字叔穎。

註01-02

【二】吳書曰。郡召卓爲吏、使監領盜賊。胡嘗出鈔、多虜民人、涼州刺史成就辟卓爲從事、使領兵騎討捕、大破之、斬獲千計。幷州刺史段熲薦卓公府、司徒袁隗辟爲掾。

註01-03

【三】英雄記曰。卓數討羌、胡、前後百餘戰。

註01-04

【四】靈帝紀曰。中平五年、徵卓爲少府、敕以營吏士屬左將軍皇甫嵩、詣行在所。卓上言「涼州擾亂、鯨鯢未滅、此臣奮發效命之秋。吏士踴躍、戀恩念報、各遮臣車、辭聲懇惻、未得卽路也。輒且行前將軍事、盡心慰卹、效力行陳。」六年、以卓爲幷州牧、又敕以吏兵屬皇甫嵩。卓復上言「臣掌戎十年、士卒大小、相狎彌久、戀臣畜養之恩、樂爲國家奮一旦之命、乞將之州、效力邊陲。」卓再違詔敕、會爲何進所召。

註02-01

【一】續漢書曰。進字遂高、南陽人、太后異母兄也。進本屠家子、父曰真。真死後、進以妹倚黃門得入掖庭、有寵、光和三年立爲皇后、進由是貴幸。中平元年、黃巾起、拜進大將軍。
典略載卓表曰「臣伏惟天下所以有逆不止者、各由黃門常侍張讓等侮慢天常、操擅王命、父子兄弟並據州郡、書出門、便獲千金、京畿諸郡數百萬膏腴美田皆屬讓等、至使怨氣上蒸、妖賊蠭起。臣前奉詔討於扶羅、將士飢乏、不肯渡河、皆言欲詣京師先誅閹豎以除民害、從臺閣求乞資直。臣隨慰撫、以至新安。臣聞揚湯止沸、不如滅火去薪、潰癰雖痛、勝于養肉、及溺呼船、悔之無及。」

註02-02

【二】張璠漢紀曰。帝以八月庚午爲諸黃門所劫、步出穀門、走至河上。諸黃門既投河死。時帝年十四、陳留王年九歲、兄弟獨夜步行欲還宮、闇暝、逐螢火而行、數里、得民家以露車載送。辛未、公卿以下與卓共迎帝於北芒阪下。
獻帝春秋曰。先是童謠曰「侯非侯、王非王、千乘萬騎走北芒。」卓時適至、屯顯陽苑。聞帝當還、率衆迎帝。
典略曰。帝望見卓兵涕泣。羣公謂卓曰「有詔卻兵。」卓曰「公諸人爲國大臣、不能匡正王室、至使國家播蕩、何卻兵之有!」遂俱入城。
獻帝紀曰。卓與帝語、語不可了。乃更與陳留王語、問禍亂由起。王答、自初至終、無所遺失。卓大喜、乃有廢立意。
英雄記曰。河南中部掾閔貢扶帝及陳留王上至雒舍止。帝獨乘一馬、陳留王與貢共乘一馬、從雒舍南行。公卿百官奉迎於北芒阪下、故太尉崔烈在前導。卓將步騎數千來迎、烈呵使避、卓罵烈曰「晝夜三百里來、何云避、我不能斷卿頭邪?」前見帝曰「陛下令常侍小黃門作亂乃爾、以取禍敗、爲負不小邪?」又趨陳留王、曰「我董卓也、從我抱來。」乃於貢抱中取王。
英雄記曰。一本云王不就卓抱、卓與王併馬而行也。

註02-03

【三】英雄記云。苗、太后之同母兄、先嫁朱氏之子。進部曲將吳匡、素怨苗不與進同心、又疑其與宦官通謀、乃令軍中曰「殺大將軍者、車騎也。」遂引兵與卓弟旻共攻殺苗於朱爵闕下。

註02-04

【四】九州春秋曰。卓初入洛陽、步騎不過三千、自嫌兵少、不爲遠近所服。率四五日、輒夜遣兵出四城門、明日陳旌鼓而入、宣言云「西兵復入至洛中」。人不覺、謂卓兵不可勝數。

註03-01

【一】獻帝紀曰。卓謀廢帝、會羣臣於朝堂、議曰「大者天地、次者君臣、所以爲治。今皇帝闇弱、不可以奉宗廟、爲天下主。欲依伊尹、霍光故事、立陳留王、何如?」尚書盧植曰「案尚書太甲既立不明、伊尹放之桐宮。昌邑王立二十七日、罪過千餘、故霍光廢之。今上富於春秋、行未有失、非前事之比也。」卓怒、罷坐、欲誅植、侍中蔡邕勸之、得免。九月甲戌、卓復大會羣臣曰「太后逼迫永樂太后、令以憂死、逆婦姑之禮、無孝順之節。天子幼質、軟弱不君。昔伊尹放太甲、霍光廢昌邑、著在典籍、僉以爲善。今太后宜如太甲、皇帝宜如昌邑。陳留王仁孝、宜卽尊皇祚。」
獻帝起居注載策曰「孝靈皇帝不究高宗眉壽之祚、早棄臣子。皇帝承紹、海內側望、而帝天姿輕佻、威儀不恪、在喪慢惰、衰如故焉。凶德既彰、淫穢發聞、損辱神器、忝污宗廟。皇太后教無母儀、統政荒亂。永樂太后暴崩、衆論惑焉。三綱之道、天地之紀、而乃有闕、罪之大者。陳留王協、聖德偉茂、規矩邈然、豐下兌上、有堯圖之表。居喪哀戚、言不及邪、岐嶷之性、有周成之懿。休聲美稱、天下所聞、宜承洪業、爲萬世統、可以承宗廟。廢皇帝爲弘農王。皇太后還政。」尚書讀冊畢、羣臣莫有言、尚書丁宮曰「天禍漢室、喪亂弘多。昔祭仲廢忽立突、春秋大其權。今大臣量宜爲社稷計、誠合天人、請稱萬歲。」卓以太后見廢、故公卿以下不布服、會葬、素衣而已。

註03-02

【二】魏書曰。卓所願無極、語賓客曰「我相、貴無上也。」
英雄記曰。卓欲震威、侍御史擾龍宗詣卓白事、不解劍、立撾殺之、京師震動。發何苗棺、出其尸、枝解節棄於道邊。又收苗母舞陽君殺之、棄尸於苑枳落中、不復收斂。

註04-01

【一】英雄記曰。毖字仲遠、武威人。瓊字德瑜、汝南人。
謝承後漢書曰。伍孚字德瑜、少有大節、爲郡門下書佐。其本邑長有罪、太守使孚出教、敕曹下督郵收之。孚不肯受教、伏地仰諫曰「君雖不君、臣不可不臣、明府奈何令孚受教、敕外收本邑長乎?更乞授他吏。」太守奇而聽之。後大將軍何進辟爲東曹屬、稍遷侍中、河南尹、越騎校尉。董卓作亂、百僚震慄。孚著小鎧、於朝服裏挾佩刀見卓、欲伺便刺殺之。語闋辭去、卓送至閤中、孚因出刀刺之。卓多力、退卻不中、卽收孚。卓曰「卿欲反邪?」孚大言曰「汝非吾君、吾非汝臣、何反之有?汝亂國篡主、罪盈惡大、今是吾死日、故來誅姦賊耳、恨不車裂汝於市朝以謝天下。」遂殺孚。
謝承記孚字及本郡、則與瓊同、而致死事乃與孚異也、不知孚爲瓊之別名、爲別有伍孚也?蓋未詳之。

註05-01

【一】華嶠漢書曰。卓欲遷長安、召公卿以下大議。司徒楊彪曰「昔盤庚五遷、殷民胥怨、故作三篇以曉天下之民。(而)[今]海內安穩、無故移都、恐百姓驚動、麋沸蟻聚爲亂。」卓曰「關中肥饒、故秦得幷吞六國。今徙西京、設令關東豪彊敢有動者、以我彊兵踧之、可使詣滄海。」彪曰「海內動之甚易、安之甚難。又長安宮室壞敗、不可卒復。」卓曰「武帝時居杜陵南山下、有成瓦窑數千處、引涼州材木東下以作宮室、爲功不難。」卓意不得、便作色曰「公欲沮我計邪?邊章、韓約有書來、欲令朝廷必徙都。若大兵(來)[東]下、我不能復相救、公便可與袁氏西行。」彪曰「西方自彪道徑也、顧未知天下何如耳!」議罷。卓敕司隸校尉宣璠以災異劾奏、因策免彪。
續漢書曰。太尉黃琬、司徒楊彪、司空荀爽俱詣卓、卓言「昔高祖都關中、十一世後中興、更都洛陽。從光武至今復十一世、案石苞室讖、宜復還都長安。」坐中皆驚愕、無敢應者。彪曰「遷都改制、天下大事、皆當因民之心、隨時之宜。昔盤庚五遷、殷民胥怨、故作三篇以曉之。往者王莽篡逆、變亂五常、更始赤眉之時、焚燒長安、殘害百姓、民人流亡、百無一在。光武受命、更都洛邑、此其宜也。今方建立聖主、光隆漢祚、而無故捐宮廟、棄園陵、恐百姓驚愕、不解此意、必麋沸蟻聚以致擾亂。石苞室讖、妖邪之書、豈可信用?」卓作色曰「楊公欲沮國家計邪?關東方亂、所在賊起。崤函險固、國之重防。又隴右取材、功夫不難。杜陵南山下有孝武故陶處、作塼瓦、一朝可辦。宮室官府、蓋何足言!百姓小民、何足與議。若有前卻、我以大兵驅之、豈得自在。」百寮恐怖失色。琬謂卓曰「此大事。楊公之語、得無重思!」卓罷坐、卽日令司隸奏彪及琬、皆免官。大駕卽西。卓部兵燒洛陽城外面百里。又自將兵燒南北宮及宗廟、府庫、民家、城內掃地殄盡。又收諸富室、以罪惡沒入其財物。無辜而死者、不可勝計。
獻帝紀曰。卓獲山東兵、以豬膏塗布十餘匹、用纏其身、然後燒之、先從足起。獲袁紹豫州從事李延、煮殺之。卓所愛胡、恃寵放縱、爲司隸校尉趙謙所殺。卓大怒曰「我愛狗、尚不欲令人呵之、而況人乎!」乃召司隸都官撾殺之。

註05-02

【二】魏書曰。言其逼天子也。
獻帝紀曰。卓既爲太師、復欲稱尚父、以問蔡邕。邕曰「昔武王受命、太公爲師、輔佐周室、以伐無道、是以天下尊之、稱爲尚父。今公之功德誠爲巍巍、宜須關東悉定、車駕東還、然後議之。」乃止。京師地震、卓又問邕。邕對曰「地動陰盛、大臣踰制之所致也。公乘青蓋車、遠近以爲非宜。」卓從之、更乘金華皂蓋車也。

註05-03

【三】英雄記曰。卓侍妾懷抱中子、皆封侯、弄以金紫。孫女名白、時尚未笄、封爲渭陽君。於郿城東起壇、從廣二丈餘、高五六尺、使白乘軒金華青蓋車、都尉、中郎將、刺史千石在郿者、各令乘軒簪筆、爲白導從、之壇上、使兄子璜爲使者授印綬。

註05-04

【四】山陽公載記曰。初卓爲前將軍、皇甫嵩爲左將軍、俱征韓遂、各不相下。後卓徵爲少府幷州牧、兵當屬嵩、卓大怒。及爲太師、嵩爲御史中丞、拜於車下。卓問嵩「義真服未乎?」嵩曰「安知明公乃至於是!」卓曰「鴻鵠固有遠志、但燕雀自不知耳。」嵩曰「昔與明公俱爲鴻鵠、不意今日變爲鳳皇耳。」卓笑曰「卿早服、今日可不拜也。」
張璠漢紀曰。卓抵其手謂皇甫嵩曰「義真怖未乎?」嵩對曰「明公以德輔朝廷、大慶方至、何怖之有?若淫刑以逞、將天下皆懼、豈獨嵩乎?」卓默然、遂與嵩和解。

註05-05

【五】英雄記曰。郿去長安二百六十里。

註05-a

橫音光。

註05-06

【六】傅子曰。靈帝時牓門賣官、於是太尉段熲、司徒崔烈、太尉樊陵、司空張溫之徒、皆入錢上千萬下五百萬以買三公。熲數征伐有大功、烈有北州重名、溫有傑才、陵能偶時、皆一時顯士、猶以貨取位、而況于劉囂、唐珍、張顥之黨乎!
風俗通曰。司隸劉囂、以黨諸常侍、致位公輔。
續漢書曰。唐珍、中常侍唐衡弟。張顥、中常侍張奉弟。

註05-07

【七】魏書曰。卓使司隸校尉劉囂籍吏民有爲子不孝、爲臣不忠、爲吏不清、爲弟不順、有應此者皆身誅、財物沒官。於是愛憎互起、民多冤死。

註06-01

【一】英雄記曰。時有謠言曰「千里艸、何青青、十日卜、猶不生。」又作董逃之歌。又有道士書布爲「呂」字以示卓、卓不知其爲呂布也。卓當入會、陳列步騎、自營至宮、朝服導引行其中。馬躓不前、卓心怪欲止、布勸使行、乃衷甲而入。卓既死、當時日月清淨、微風不起。旻、璜等及宗族老弱悉在郿、皆還、爲其羣下所斫射。卓母年九十、走至塢門曰「乞脫我死」、卽斬首。袁氏門生故吏、改殯諸袁死于郿者、斂聚董氏尸于其側而焚之。暴卓尸于市。卓素肥、膏流浸地、草爲之丹。守尸吏暝以爲大炷、置卓臍中以爲燈、光明達旦、如是積日。後卓故部曲收所燒者灰、幷以一棺棺之、葬于郿。卓塢中金有二三萬斤、銀八九萬斤、珠玉錦綺奇玩雜物皆山崇阜積、不可知數。

註06-02

【二】謝承後漢書曰。蔡邕在王允坐、聞卓死、有歎惜之音。允責邕曰「卓、國之大賊、殺主殘臣、天地所不祐、人神所同疾。君爲王臣、世受漢恩、國主危難、曾不倒戈、卓受天誅、而更嗟痛乎?」便使收付廷尉。邕謝允曰「雖以不忠、猶識大義、古今安危、耳所厭聞、口所常玩、豈當背國而向卓也?狂瞽之詞、謬出患入、願黥首爲刑以繼漢史。」公卿惜邕才、咸共諫允。允曰「昔武帝不殺司馬遷、使作謗書、流於後世。方今國祚中衰、戎馬在郊、不可令佞臣執筆在幼主左右、後令吾徒並受謗議。」遂殺邕。
臣松之以爲蔡邕雖爲卓所親任、情必不黨。寧不知卓之姦凶、爲天下所毒、聞其死亡、理無歎惜。縱復令然、不應反言于王允之坐。斯殆謝承之妄記也。史遷紀傳、博有奇功于世、而云王允謂孝武應早殺遷、此非識者之言。但遷爲不隱孝武之失、直書其事耳、何謗之有乎?王允之忠正、可謂內省不疚者矣、既無懼于謗、且欲殺邕、當論邕應死與不、豈可慮其謗己而枉戮善人哉!此皆誣罔不通之甚者。
張璠漢紀曰。初、蔡邕以言事見徙、名聞天下、義動志士。及還、內寵惡之。邕恐、乃亡命海濱、往來依太山羊氏、積十年。卓爲太尉、辟爲掾、以高第爲侍御史治書、三日中遂至尚書。後遷巴東太守、卓上留拜侍中、至長安爲左中郎將。卓重其才、厚遇之。每有朝廷事、常令邕具草。及允將殺邕、時名士多爲之言、允悔欲止、而邕已死。

註07-01

【一】魏書曰。輔恇怯失守、不能自安。常把辟兵符、以鈇鑕致其旁、欲以自彊。見客、先使相者相之、知有反氣與不、又筮知吉凶、然後乃見之。中郎將董越來就輔、輔使筮之、得兌下離上、筮者曰「火勝金、外謀內之卦也。」卽時殺越。
獻帝紀云。筮人常爲越所鞭、故因此以報之。

註08-01

【一】九州春秋曰。傕等在陝、皆恐怖、急擁兵自守。胡文才、楊整脩皆涼州大人、而司徒王允素所不善也。及李傕之叛、允乃呼文才、整脩使東解釋之、不假借以溫顏、謂曰「關東鼠子欲何爲邪?卿往呼之。」於是二人往、實召兵而還。

註08-02

【二】張璠漢紀曰。布兵敗、駐馬青瑣門外、謂允曰「公可以去。」允曰「安國家、吾之上願也、若不獲、則奉身以死。朝廷幼主恃我而已、臨難苟免、吾不爲也。努力謝關東諸公、以國家爲念。」傕、汜入長安城、屯南宮掖門、殺太僕魯馗、大鴻臚周奐、城門校尉崔烈、越騎校尉王頎。吏民死者不可勝數。司徒王允挾天子上宣平城門避兵、傕等於城門下拜、伏地叩頭。帝謂傕等曰「卿無作威福、而乃放兵縱橫、欲何爲乎?」傕等曰「董卓忠于陛下、而無故爲呂布所殺。臣等爲卓報讐、弗敢爲逆也。請事竟、詣廷尉受罪。」允窮逼出見傕、傕誅允及妻子宗族十餘人。長安城中男女大小莫不流涕。允字子師、太原祁人也。少有大節、郭泰見而奇之、曰「王生一日千里、王佐之才也。」泰雖先達、遂與定交。三公並辟、歷豫州刺史、辟荀爽、孔融爲從事、遷河南尹、尚書令。及爲司徒、其所以扶持王室、甚得大臣之節、自天子以下、皆倚賴焉。卓亦推信之、委以朝廷。
華嶠曰。夫士以正立、以謀濟、以義成、若王允之推董卓而分其權、伺其間而弊其罪。當此之時、天下之難解矣、本之皆主於忠義也、故推卓不爲失正、分權不爲不義、伺閒不爲狙詐、是以謀濟義成、而歸於正也。

註08-03

【三】英雄記曰。傕、北地人。汜、張掖人、一名多。

註09-01

【一】獻帝紀曰。是時新遷都、宮人多亡衣服、帝欲發御府繒以與之、李傕弗欲、曰「宮中有衣、胡爲復作邪?」詔賣廄馬百餘匹、御府大司農出雜繒二萬匹、與所賣廄馬直、賜公卿以下及貧民不能自存者。李傕曰「我邸閣儲偫少」、乃悉載置其營。賈詡曰「此上意、不可拒」、傕不從之。

註10-01

【一】九州春秋曰。馬騰、韓遂之敗、樊稠追至陳倉。遂語稠曰「天地反覆、未可知也。本所爭者非私怨、王家事耳。與足下州里人、今雖小違、要當大同、欲相與善語以別。邂逅萬一不如意、後可復相見乎!」俱卻騎前接馬、交臂相加、共語良久而別。傕兄子利隨稠、利還告傕、韓、樊交馬語、不知所道、意愛甚密。傕以是疑稠與韓遂私和而有異意。稠欲將兵東出關、從傕索益兵。因請稠會議、便於坐殺稠。

註10-02

【二】典略曰。傕數設酒請汜、或留汜止宿。汜妻懼傕與汜婢妾而奪己愛、思有以離閒之。會傕送饋、妻乃以豉爲藥、汜將食、妻曰「食從外來、倘或有故!」遂摘藥示之、曰「一栖不二雄、我固疑將軍之信李公也。」他日傕復請汜、大醉。汜疑傕藥之、絞糞汁飲之乃解。於是遂生嫌隙、而治兵相攻。

註10-03

【三】獻帝起居注曰。初、汜謀迎天子幸其營、夜有亡告傕者、傕使兄子暹將數千兵圍宮、以車三乘迎天子。楊彪曰「自古帝王無在人臣家者。舉事當合天下心、諸君作此、非是也。」暹曰「將軍計定矣。」於是天子一乘、貴人伏氏一乘、賈詡、左靈一乘、其餘皆步從。是日、傕復移乘輿幸北塢、使校尉監塢門、內外隔絕。諸侍臣皆有飢色、時盛暑熱、人盡寒心。帝求米五斛、牛骨五具以賜左右、傕曰「朝餔上飯、何用米爲?」乃與腐牛骨、皆臭不可食。帝大怒、欲詰責之。侍中楊琦上封事曰「傕、邊鄙之人、習于夷風、今又自知所犯悖逆、常有怏怏之色、欲輔車駕幸黃白城以紓其憤。臣願陛下忍之、未可顯其罪也。」帝納之。初、傕屯黃白城、故謀欲徙之。傕以司徒趙溫不與己同、乃內溫塢中。溫聞傕欲移乘輿、與傕書曰「公前託爲董公報讐、然實屠陷王城、殺戮大臣、天下不可家見而戶釋也。今爭睚眥之隙、以成千鈞之讐、民在塗炭、各不聊生、曾不改寤、遂成禍亂。朝廷仍下明詔、欲令和解、詔命不行、恩澤日損、而復欲輔乘輿于黃白城、此誠老夫所不解也。於易、一過爲過、再爲涉、三而弗改、滅其頂、凶。不如早共和解、引兵還屯、上安萬乘、下全生民、豈不幸甚!」傕大怒、欲遣人害溫。其從弟應、溫故掾也、諫之數日乃止。帝聞溫與傕書、問侍中常洽曰「傕弗知臧否、溫言太切、可爲寒心。」對曰「李應已解之矣。」帝乃悅。

註10-04

【四】華嶠漢書曰。汜饗公卿、議欲攻傕。楊彪曰「羣臣共鬭、一人劫天子、一人質公卿、此可行乎?」汜怒、欲手刃之、中郎將楊密及左右多諫、汜乃歸之。

註10-05

【五】獻帝起居注曰。傕性喜鬼怪左道之術、常有道人及女巫歌謳擊鼓下神、祠祭六丁、符劾厭勝之具、無所不爲。又於朝廷省門外、爲董卓作神坐、數以牛羊祠之、訖、過省閤問起居、求入見。傕帶三刀、手復與鞭合持一刃。侍中、侍郎見傕帶仗、皆惶恐、亦帶劍持刀、先入在帝側。傕對帝、或言「明陛下」、或言「明帝」、爲帝說郭汜無狀、帝亦隨其意答應之。傕喜、出言「明陛下真賢聖主」、意遂自信、自謂良得天子歡心也。雖然、猶不欲令近臣帶劍在帝邊、謂人言「此曹子將欲圖我邪?而皆持刀也」。侍中李禎、傕州里、素與傕通、語傕「所以持刀者、軍中不可不爾、此國家故事」。傕意乃解。天子以謁者僕射皇甫酈涼州舊姓、有專對之才、遣令和傕、汜。酈先詣汜、汜受詔命。詣傕、傕不肯、曰「我有[討]呂布之功、輔政四年、三輔清靜、天下所知也。郭多、盜馬虜耳、何敢乃欲與吾等邪?必欲誅之。君爲涼州人、觀吾方略士衆、足辦多不?多又劫質公卿、所爲如是、而君苟欲利郭多、李傕有膽自知之。」酈答曰「昔有窮后羿恃其善射、不思患難、以至于斃。近董公之強、明將軍目所見、內有王公以爲內主、外有董旻、承、璜以爲鯁毒、呂布受恩而反圖之、斯須之間、頭縣竿端、此有勇而無謀也。今將軍身爲上將、把鉞仗節、子孫握權、宗族荷寵、國家好爵而皆據之。今郭多劫質公卿、將軍脅至尊、誰爲輕重邪?張濟與郭多、楊定有謀、又爲冠帶所附。楊奉、白波帥耳、猶知將軍所爲非是、將軍雖拜寵之、猶不肯盡力也。」傕不納酈言、而呵之令出。酈出、詣省門、白傕不肯從詔、辭語不順。侍中胡邈爲傕所幸、呼傳詔者令飾其辭。又謂酈曰「李將軍於卿不薄、又皇甫公爲太尉、李將軍力也。」酈答曰「胡敬才、卿爲國家常伯、輔弼之臣也、語言如此、寧可用邪?」邈曰「念卿失李將軍意、恐不易耳!我與卿何事者?」酈言「我累世受恩、身又常在幃幄、君辱臣死、當坐國家、爲李傕所殺、則天命也。」天子聞酈答語切、恐傕聞之、便敕遣酈。酈裁出營門、傕遣虎賁王昌呼之。昌知酈忠直、縱令去、還答傕、言追之不及。天子使左中郎將李固持節拜傕爲大司馬、在三公之右。傕自以爲得鬼神之力、乃厚賜諸巫。

註11-01

【一】獻帝起居注曰。初、天子出到宣平門、當度橋、汜兵數百人遮橋問「是天子邪」?車不得前。傕兵數百人皆持大戟在乘輿車左右、侍中劉艾大呼云「是天子也。」使侍中楊琦高舉車帷。帝言諸兵「汝不卻、何敢迫近至尊邪?」汜等兵乃卻。既度橋、士衆咸呼萬歲。

註11-02

【二】獻帝紀曰。時尚書令士孫瑞爲亂兵所害。
三輔決錄注曰。瑞字君榮、扶風人、世爲學門。瑞少傳家業、博達無所不通、仕歷顯位。卓既誅、遷大司農、爲國三老。每三公缺、瑞常在選中。太尉周忠、皇甫嵩、司徒淳于嘉、趙溫、司空楊彪、張喜等爲公、皆辭拜讓瑞。天子都許、追論瑞功、封子萌澹津亭侯。萌字文始、亦有才學、與王粲善。臨當就國、粲作詩以贈萌、萌有答、在粲集中。

註11-03

【三】獻帝紀曰。初、議者欲令天子浮河東下、太尉楊彪曰「臣弘農人、從此已東、有三十六灘、非萬乘所當從也。」劉艾曰「臣前爲陝令、知其危險、有師猶有傾覆、況今無師、太尉謀是也。」乃止。及當北渡、使李樂具船。天子步行趨河岸、岸高不得下、董承等謀欲以馬羈相續以繫帝腰。時中宮僕伏德扶中宮、一手持十匹絹、乃取德絹連續爲輦。行軍校尉尚弘多力、令弘居前負帝、乃得下登船。其餘不得渡者甚衆、復遣船收諸不得渡者、皆爭攀船、船上人以刃櫟斷其指、舟中之指可掬。

註11-04

【四】魏書曰。乘輿時居棘籬中、門戶無關閉。天子與羣臣會、兵士伏籬上觀、互相鎭壓以爲笑。諸將專權、或擅笞殺尚書。司隸校尉出入、民兵抵擲之。諸將或遣婢詣省閤、或自齎酒啖、過天子飲、侍中不通、喧呼罵詈、遂不能止。又競表拜諸營壁民爲部曲、求其禮遺。醫師、走卒、皆爲校尉、御史刻印不供、乃以錐畫、示有文字、或不時得也。

註12-01

【一】英雄記曰。備誘奉與相見、因於坐上執之。暹失奉勢孤、時欲走還幷州、爲杼秋屯帥張宣所邀殺。

註12-02

【二】典略曰。傕頭至、有詔高縣。

註13-01

【一】華嶠漢書曰。安字邵公、好學有威重。明帝時爲楚郡太守、治楚王獄、所申理者四百餘家、皆蒙全濟、安遂爲名臣。章帝時至司徒、生蜀郡太守京。京弟敞爲司空。京子湯、太尉。湯四子。長子平、平弟成、左中郎將、並早卒。成弟逢、逢弟隗、皆爲公。
魏書曰。自安以下、皆博愛容衆、無所揀擇。賓客入其門、無賢愚皆得所欲、爲天下所歸。紹卽逢之庶子、術異母兄也、出後成爲子。
英雄記曰。成字文開、壯健有部分、貴戚權豪自大將軍梁冀以下皆與結好、言無不從。故京師爲作諺曰「事不諧、問文開。」

註13-02

【二】英雄記曰。紹生而父死、二公愛之。幼使爲郎、弱冠除濮陽長、有清名。遭母喪、服竟、又追行父服、凡在冢廬六年。禮畢、隱居洛陽、不妄通賓客、非海內知名、不得相見。又好游俠、與張孟卓、何伯求、吳子卿、許子遠、伍德瑜等皆爲奔走之友。不應辟命。中常侍趙忠謂諸黃門曰「袁本初坐作聲價、不應呼召而養死士、不知此兒欲何所爲乎?」紹叔父隗聞之、責數紹曰「汝且破我家!」紹於是乃起應大將軍之命。
臣松之案。魏書云「紹、逢之庶子、出後伯父成」。如此記所言、則似實成所生。夫人追服所生、禮無其文、況於所後而可以行之!二書未詳孰是。

註14-01

【一】續漢書曰。紹使客張津說進曰「黃門、常侍秉權日久、又永樂太后與諸常侍專通財利、將軍宜整頓天下、爲海內除患。」進以爲然、遂與紹結謀。

註14-02

【二】九州春秋曰。初紹說進曰「黃門、常侍累世太盛、威服海內、前竇武欲誅之而反爲所害、但坐言語漏泄、以五營士爲兵故耳。五營士生長京師、服畏中人、而竇氏反用其鋒、遂果叛走歸黃門、是以自取破滅。今將軍以元舅之尊、二府並領勁兵、其部曲將吏、皆英雄名士、樂盡死力、事在掌握、天贊其時也。今爲天下誅除貪穢、功勳顯著、垂名後世、雖周之申伯、何足道哉?今大行在前殿、將軍以詔書領兵衞守、可勿入宮。」進納其言、後更狐疑。紹懼進之改變、脅進曰「今交搆已成、形勢已露、將軍何爲不早決之?事留變生、後機禍至。」進不從、遂敗。

註15-01

【一】獻帝春秋曰。卓欲廢帝、謂紹曰「皇帝沖闇、非萬乘之主。陳留王猶勝、今欲立之。人有少智、大或癡、亦知復何如、爲當且爾。卿不見靈帝乎?念此令人憤毒!」紹曰「漢家君天下四百許年、恩澤深渥、兆民戴之來久。今帝雖幼沖、未有不善宣聞天下、公欲廢適立庶、恐衆不從公議也。」卓謂紹曰「豎子!天下事豈不決我?我今爲之、誰敢不從?爾謂董卓刀爲不利乎!」紹曰「天下健者、豈唯董公?」引佩刀橫揖而出。
臣松之以爲紹於時與卓未搆嫌隙、故卓與之諮謀。若但以言議不同、便罵爲豎子、而有推刃之心、及紹復答、屈疆爲甚、卓又安能容忍而不加害乎?且如紹此言、進非亮正、退違詭遜、而顯其競爽之旨、以觸哮闞之鋒、有志功業者、理豈然哉!此語、妄之甚矣。

註16-01

【一】英雄記曰。逢紀說紹曰「將軍舉大事而仰人資給、不據一州、無以自全。」紹答云「冀州兵彊、吾士飢乏、設不能辦、無所容立。」紀曰「可與公孫瓚相聞、導使來南、擊取冀州。公孫必至而馥懼矣、因使說利害、爲陳禍福、馥必遜讓。於此之際、可據其位。」紹從其言而瓚果來。

註16-02

【二】九州春秋曰。馥遣都督從事趙浮、程奐將彊弩萬張屯河陽。浮等聞馥欲以冀州與紹、自孟津馳東下。時紹尚在朝歌清水口、浮等從後來、船數百艘、衆萬餘人、整兵鼓夜過紹營、紹甚惡之。浮等到、謂馥曰「袁本初軍無斗糧、各己離散、雖有張楊、於扶羅新附、未肯爲用、不足敵也。小從事等請自以見兵拒之、旬日之間、必土崩瓦解。明將軍但當開閤高枕、何憂何懼!」馥不從、乃避位、出居趙忠故舍。遣子齎冀州印綬於黎陽與紹。

註17-a

沮音葅。

註17-01

【一】獻帝紀曰。沮授、廣平人、少有大志、多權略。仕州別駕、舉茂才、歷二縣令、又爲韓馥別駕、表拜騎都尉。袁紹得冀州、又辟焉。
英雄記曰。是時年號初平、紹字本初、自以爲年與字合、必能克平禍亂。

註17-02

【二】漢末名士錄曰。班字季皮、太山人、少與山陽度尚、東平張邈等八人並輕財赴義、振濟人士、世謂之八廚。
謝承後漢書曰。班、王匡之妹夫、董卓使班奉詔到河內、解釋義兵。匡受袁紹旨。收班繫獄、欲殺之以徇軍。班與匡書云「自古以來、未有下土諸侯舉兵向京師者。劉向傳曰『擲鼠忌器』、器猶忌之、況卓今處宮闕之內、以天子爲藩屏、幼主在宮、如何可討?僕與太傅馬公、太僕趙岐、少府陰脩俱受詔命。關東諸郡、雖實嫉卓、猶以銜奉王命、不敢玷辱。而足下獨囚僕于獄、欲以釁鼓、此悖暴無道之甚者也。僕與董卓有何親戚、義豈同惡?而足下張虎狼之口、吐長虵之毒、恚卓遷怒、何甚酷哉!死、人之所難、然恥爲狂夫所害。若亡者有靈、當訴足下於皇天。夫婚姻者禍福之機、今日著矣。曩爲一體、今爲血讐。亡人子二人、則君之甥、身沒之後、慎勿令臨僕尸骸也。」匡得書、抱班二子而泣。班遂死於獄。班嘗見太山府君及河伯、事在搜神記、語多不載。

註17-03

【三】英雄記曰。紹以河內朱漢爲都官從事。漢先時爲馥所不禮、內懷怨恨、且欲邀迎紹意、擅發城郭兵圍守馥第、拔刃登屋。馥走上樓、收得馥大兒、槌折兩腳。紹亦立收漢、殺之。馥猶憂怖、故報紹索去。

註17-04

【四】英雄記曰。公孫瓚擊青州黃巾賊、大破之、還屯廣宗、改易守令、冀州長吏無不望風響應、開門受之。紹自往征瓚、合戰于界橋南二十里。瓚步兵三萬餘人爲方陳、騎爲兩翼、左右各五千餘匹、白馬義從爲中堅、亦分作兩校、左射右、右射左、旌旗鎧甲、光照天地。紹令麴義以八百兵爲先登、彊弩千張夾承之、紹自以步兵數萬結陳于後。義久在涼州、曉習羌鬭、兵皆驍銳。瓚見其兵少、便放騎欲陵蹈之。義兵皆伏楯下不動、未至數十步、乃同時俱起、揚塵大叫、直前衝突、彊弩雷發、所中必倒、臨陳斬瓚所署冀州刺史嚴綱甲首千餘級。瓚軍敗績、步騎奔走、不復還營。義追至界橋。瓚殿兵還戰橋上、義復破之、遂到瓚營、拔其牙門、營中餘衆皆復散走。紹在後、未到橋十數里、下馬發鞍、見瓚已破、不爲設備、惟帳下彊弩數十張、大戟士百餘人自隨。瓚部迸騎二千餘匹卒至、便圍紹數重、弓矢雨下。別駕從事田豐扶紹欲卻入空垣、紹以兜鍪撲地曰「大丈夫當前鬭死、而入牆閒、豈可得活乎?」彊弩乃亂發、多所殺傷。瓚騎不知是紹、亦稍引卻。會麴義來迎、乃散去。瓚每與虜戰、常乘白馬、追不虛發、數獲戎捷、虜相告云「當避白馬」。因虜所忌、簡其白馬數千匹、選騎射之士、號爲白馬義從。一曰胡夷健者常乘白馬、瓚有健騎數千、多乘白馬、故以號焉、紹既破瓚、引軍南到薄落津、方與賓客諸將共會、聞魏郡兵反、與黑山賊于毒共覆鄴城、遂殺太守栗成。賊十餘部、衆數萬人、聚會鄴中。坐上諸客有家在鄴者、皆憂怖失色、或起啼泣、紹容貌不變、自若也。賊陶升者、故內黃小吏也、有善心、獨將部衆踰西城入、閉守州門、不內他賊、以車載紹家及諸衣冠在州內者、身自扞衞、送到斥丘乃還。紹到、遂屯斥丘、以陶升爲建義中郎將。乃引軍入朝歌鹿場山蒼巖谷討于毒、圍攻五日、破之、斬毒及長安所署冀州牧壺壽。遂尋山北行、薄擊諸賊(左髮丈八)[左髭丈八]等、皆斬之。又擊劉石、青牛角、黃龍、左校、郭大賢、李大目、于氐根等、皆屠其屯壁、奔走得脫、斬首數萬級。紹復還屯鄴。初平四年、天子使太傅馬日磾、太僕趙岐和解關東。岐別詣河北、紹出迎於百里上、拜奉帝命。岐住紹營、移書告瓚。瓚遣使具與紹書曰「趙太僕以周召之德、銜命來征、宣揚朝恩、示以和睦、曠若開雲見日、何喜如之?昔賈復、寇恂亦爭士卒、欲相危害、遇光武之寬、親俱陛見、同輿共出、時人以爲榮。自省邊鄙、得與將軍共同此福、此誠將軍之眷、而瓚之幸也。」麴義後恃功而驕恣、紹乃殺之。

註18-01

【一】獻帝傳曰。沮授說紹云「將軍累葉輔弼、世濟忠義。今朝廷播越、宗廟毀壞、觀諸州郡外託義兵、內圖相滅、未有存主恤民者。且今州城粗定、宜迎大駕、安宮鄴都、挾天子而令諸侯、畜士馬以討不庭、誰能禦之!」紹悅、將從之。郭圖、淳于瓊曰「漢室陵遲、爲日久矣、今欲興之、不亦難乎!且今英雄據有州郡、衆動萬計、所謂秦失其鹿、先得者王。若迎天子以自近、動輒表聞、從之則權輕、違之則拒命、非計之善者也。」授曰「今迎朝廷、至義也、又於時宜大計也、若不早圖、必有先人者也。夫權不失機、功在速捷、將軍其圖之!」紹弗能用。案此書稱(郭圖)[沮授]之計、則與本傳違也。

註18-02

【二】獻帝春秋曰。紹恥班在太祖下、怒曰「曹操當死數矣、我輒救存之、今乃背恩、挾天子以令我乎!」太祖聞、而以大將軍讓于紹。

註18-03

【三】典略曰。自此紹貢御希慢、私使主薄耿苞密白曰「赤德衰盡、袁爲黃胤、宜順天意。」紹以苞密白事示軍府將吏。議者咸以苞爲妖妄宜誅、紹乃殺苞以自解。
九州春秋曰。紹延徵北海鄭玄而不禮、趙融聞之曰「賢人者、君子之望也。不禮賢、是失君子之望也。夫有爲之君、不敢失萬民之歡心、況於君子乎?失君子之望、難乎以有爲矣。」
英雄記載太祖作董卓歌、辭云「德行不虧缺、變故自難常。鄭康成行酒、伏地氣絕、郭景圖命盡于園桑。」如此之文、則玄無病而卒。餘書不見、故載錄之。

註18-04

【四】九州春秋載授諫辭曰「世稱一兔走衢、萬人逐之、一人獲之、貪者悉止、分定故也。且年均以賢、德均則卜、古之制也。願上惟先代成敗之戒、下思逐兔分定之義。」紹曰「孤欲令四兒各據一州、以觀其能。」授出曰「禍其始此乎!」譚始至青州、爲都督、未爲刺史、後太祖拜爲刺史。其土自河而西、蓋不過平原而已。遂北排田楷、東攻孔融、曜兵海隅、是時百姓無主、欣戴之矣。然信用羣小、好受近言、肆志奢淫、不知稼穡之艱難。華彥、孔順皆姦佞小人也、信以爲腹心。王脩等備官而已。然能接待賓客、慕名敬士。使婦弟領兵在內、至令草竊、巿井而外、虜掠田野。別使兩將募兵下縣、有賂者見免、無者見取、貧弱者多、乃至於竄伏丘野之中、放兵捕索、如獵鳥獸。邑有萬戶者、著籍不盈數百、收賦納稅、參分不入一。招命賢士、不就。不趨赴軍期、安居族黨、亦不能罪也。

註18-05

【五】世語曰。紹步卒五萬、騎八千。孫盛評曰。案魏武謂崔琰曰「昨案貴州戶籍、可得三十萬衆」。由此推之、但冀州勝兵已如此、況兼幽、幷及青州乎?紹之大舉、必悉師而起、十萬近之矣。
獻帝傳曰。紹將南師、沮授、田豐諫曰「師出歷年、百姓疲弊、倉庾無積、賦役方殷、此國之深憂也。宜先遣使獻捷天子、務農逸民。若不得通、乃表曹氏隔我王路、然後進屯黎陽、漸營河南、益作舟船、繕治器械、分遣精騎、鈔其邊鄙、令彼不得安、我取其逸。三年之中、事可坐定也。」審配、郭圖曰「兵書之法、十圍五攻、敵則能戰。今以明公之神武、跨河朔之彊衆、以伐曹氏。譬若覆手、今不時取、後難圖也。」授曰「蓋救亂誅暴、謂之義兵。恃衆憑彊、謂之驕兵。兵義無敵、驕者先滅。曹氏迎天子安宮許都、今舉兵南向、於義則違。且廟勝之策、不在彊弱。曹氏法令既行、士卒精練、非公孫瓚坐受圍者也。今棄萬安之術、而興無名之兵、竊爲公懼之!」圖等曰「武王伐紂、不曰不義、況兵加曹氏而云無名!且公師武臣(竭)力、將士憤怒、人思自騁、而不及時早定大業、慮之失也。夫天與弗取、反受其咎、此越之所以霸、吳之所以亡也。監軍之計、計在持牢、而非見時知機之變也。」 紹從之。圖等因是譖授「監統內外、威震三軍、若其浸盛、何以制之?夫臣與主不同者昌、主與臣同者亡、此黃石之所忌也。且御衆于外、不宜知內。」紹疑焉。乃分監軍爲三都督、使授及郭圖、淳于瓊各典一軍、遂合而南。

註19-01

【一】魏氏春秋載紹檄州郡文曰「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、忠臣慮難以立權。曩者彊秦弱主、趙高執柄、專制朝命、威福由己、終有望夷之禍、汙辱至今。及臻呂后、祿、產專政、擅斷萬機、決事省禁、下陵上替、海內寒心。於是絳侯、朱虛興威奮怒、誅夷逆亂、尊立太宗、故能道化興隆、光明顯融、此則大臣立權之明表也。司空曹操、祖父騰、故中常侍、與左悺、徐璜並作妖孽、饕餮放橫、傷化虐民。父嵩、乞匄攜養、因贓假位、輿金輦璧、輸貨權門、竊盜鼎司、傾覆重器。操贅閹遺醜、本無令德、僄狡鋒俠、好亂樂禍。幕府昔統鷹揚、掃夷凶逆。續遇董卓侵官暴國、於是提劍揮鼓、發命東夏、方收羅英雄、棄瑕錄用、故遂與操參咨策略、謂其鷹犬之才、爪牙可任。至乃愚佻短慮、輕進易退、傷夷折衂、數喪師徒。幕府輒復分兵命銳、修完補輯、表行東郡太守、兗州刺史、被以虎文、授以偏師、奬蹙威柄、冀獲秦師一克之報。而操遂乘資跋扈、肆行酷烈、割剝元元、殘賢害善。故九江太守邊讓、英才俊逸、天下知名、以直言正色、論不阿諂、身[首]被梟縣之戮、妻孥受灰滅之咎。自是士林憤痛、民怨彌重、一夫奮臂、舉州同聲、故躬破於徐方、地奪於呂布、彷徨東裔、蹈據無所。幕府唯彊幹弱枝之義、且不登叛人之黨、故復援旌擐甲、席卷赴征、金鼓響震、布衆破沮、拯其死亡之患、復其方伯之任、是則幕府無德於兗土之民、而有大造於操也。後會鑾駕東反、羣虜亂政。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、匪遑離局、故使從事中郎徐勛就發遣操、使繕修郊廟、翼衞幼主。而便放志專行、脅遷省禁、卑侮王官、敗法亂紀、坐召三臺、專制朝政、爵賞由心、刑戮在口、所愛光五宗、所惡滅三族、羣談者蒙顯誅、腹議者蒙隱戮、道路以目、百寮鉗口、尚書記朝會、公卿充員品而已。故太尉楊彪、歷典三司、享國極位、操因睚眥、被以非罪、榜楚幷兼、五毒俱至、觸情放慝、不顧憲章。又議郎趙彥、忠諫直言、議有可納、故聖朝含聽、改容加錫、操欲迷奪時權、杜絕言路、擅收立殺、不俟報聞。又梁孝王、先帝母弟、墳陵尊顯、松柏桑梓、猶宜恭肅、而操率將校吏士親臨發掘、破棺裸尸、略取金寶、至令聖朝流涕、士民傷懷。又署發丘中郎將、摸金校尉、所過墮突、無骸不露。身處三公之官、而行桀虜之態、殄國虐民、毒流人鬼。加其細政苛慘、科防互設、繒繳充蹊、坑穽塞路、舉手挂網羅、動足蹈機陷、是以兗、豫有無聊之民、帝都有吁嗟之怨。歷觀古今書籍、所載貪殘虐烈無道之臣、於操爲甚。幕府方詰外姦、未及整訓、加意含覆、冀可彌縫。而操豺狼野心、潛苞禍謀、乃欲撓折棟梁、孤弱漢室、除滅中正、專爲梟雄。往歲伐鼓北征、討公孫瓚、彊禦桀逆、拒圍一年。操因其未破、陰交書命、欲託助王師、以相掩襲、故引兵造河、方舟北濟。會其行人發露、瓚亦梟夷、故使鋒芒挫縮、厥圖不果。屯據敖倉、阻河爲固、乃欲以螳螂之斧、禦隆車之隧。幕府奉漢威靈、折衝宇宙、長戟百萬、胡騎千羣、奮中黃、育、獲之材、騁良弓勁弩之勢、幷州越太行、青州涉濟、漯、大軍汎黃河以角其前、荊州下宛、葉而掎其後、雷震虎步、並集虜庭、若舉炎火以焫飛蓬、覆滄海而沃熛炭、有何不消滅者哉?當今漢道陵遲、綱弛紀絕。操以精兵七百、圍守宮闕、外稱陪衞、內以拘執、懼其篡逆之禍、因斯而作。乃忠臣肝腦塗地之秋、烈士立功之會也、可不勖哉!」此陳琳之辭。

註20-01

【一】獻帝傳曰。紹臨發、沮授會其宗族、散資財以與之曰「夫勢在則威無不加、勢亡則不保一身、哀哉!」其弟宗曰「曹公士馬不敵、君何懼焉!」授曰「以曹兗州之明略、又挾天子以爲資、我雖克公孫、衆實疲弊、而將驕主忲、軍之破敗、在此舉也。揚雄有言、『六國蚩蚩、爲嬴弱姬』、今之謂也。」

註20-02

【二】獻帝傳曰。紹將濟河、沮授諫曰「勝負變化、不可不詳。今宜留屯延津、分兵官渡、若其克獲、還迎不晚、設其有難、衆弗可還。」紹弗從。授臨濟歎曰「上盈其志、下務其功、悠悠黃河、吾其不反乎!」遂以疾辭。紹恨之、乃省其所部兵屬郭圖。

註20-03

【三】魏氏春秋曰。以古有矢石、又傳言「旝動而鼓」、說[文]曰「旝、發石也」、於是造發石車。

註20-04

【四】張璠漢紀云。殺紹卒凡八萬人。

註20-05

【五】獻帝傳云。授大呼曰「授不降也、爲軍所執耳!」太祖與之有舊、逆謂授曰「分野殊異、遂用圮絕、不圖今日乃相禽也!」授對曰「冀州失策、以取奔北。授智力俱困、宜其見禽耳。」太祖曰「本初無謀、不用君計、今喪亂過紀、國家未定、當相與圖之。」授曰「叔父、母、弟、縣命袁氏、若蒙公靈、速死爲福。」太祖歎曰「孤早相得、天下不足慮。」

註21-01

【一】先賢行狀曰。豐字元皓、鉅鹿人、或云勃海人。豐天姿瓌傑、權略多奇、少喪親、居喪盡哀、日月雖過、笑不至矧。博覽多識、名重州黨。初辟太尉府、舉茂才、遷待御史。閹宦擅朝、英賢被害、豐乃棄官歸家。袁紹起義、卑辭厚幣以招致豐、豐以王室多難、志存匡救、乃應紹命、以爲別駕。勸紹迎天子、紹不納。紹後用豐謀、以平公孫瓚。逢紀憚豐亮直、數讒之於紹、紹遂忌豐。紹軍之敗也、土崩奔北、師徒略盡、軍皆拊膺而泣曰「向令田豐在此、不至於是也。」紹謂逢紀曰「冀州人聞吾軍敗、皆當念吾、惟田別駕前諫止吾、與衆不同、吾亦慚見之。」紀復曰「豐聞將軍之退、拊手大笑、喜其言之中也。」紹於是有害豐之意。初、太祖聞豐不從戎、喜曰「紹必敗矣。」及紹奔遁、復曰「向使紹用田別駕計、尚未可知也。」
孫盛曰。觀田豐、沮授之謀、雖良、平何以過之?故君貴審才、臣尚量主。君用忠良、則伯王之業隆、臣奉闇后、則覆亡之禍至。存亡榮辱、常必由茲。豐知紹將敗、敗則己必死、甘冒虎口以盡忠規、烈士之於所事、慮不存己。夫諸侯之臣、義有去就、況豐與紹非純臣乎!詩云「逝將去汝、適彼樂土」、言去亂邦、就有道可也。

註22-01

【一】典論曰。譚長而惠、尚少而美。紹妻劉氏愛尚、數稱其才、紹亦奇其貌、欲以爲後、未顯而紹死。劉氏性酷妒、紹死、僵尸未殯、寵妾五人、劉盡殺之。以爲死者有知、當復見紹於地下、乃髠頭墨面以毀其形。尚又爲盡殺死者之家。

註22-02

【二】英雄記曰。紀字元圖。初、紹去董卓出奔、與許攸及紀俱詣冀州、紹以紀聰達有計策、甚親信之、與共舉事。後審配任用、與紀不睦。或有讒配于紹、紹問紀、紀稱「配天性烈直、古人之節、不宜疑之」。紹曰「君不惡之邪?」紀答曰「先日所爭者私情、今所陳者國事。」紹善之、卒不廢配。配由是更與紀爲親善。

註22-03

【三】魏氏春秋載劉表遺譚書曰「天篤降害、禍難殷流、尊公殂殞、四海悼心。賢胤承統、遐邇屬望、咸欲展布旅力、以投盟主、雖亡之日、猶存之願也。何寤青蠅飛於干旍、無極游於二壘、使股肱分爲二體、背膂絕爲異身!昔三王五伯、下及戰國、父子相殘、蓋有之矣。然或欲以成王業、或欲以定霸功、或欲以顯宗主、或欲以固冢嗣、未有棄親卽異、扤其本根、而能崇業濟功、垂祚後世者也。若齊襄復九世之讎、士匄卒荀偃之事、是故春秋美其義、君子稱其信。夫伯游之恨于齊、未若(文公)[太公]之忿曹。宣子之承業、未若仁君之繼統也。且君子之違難不適讎國、豈可忘先君之怨、棄至親之好、爲萬世之戒、遺同盟之恥哉!冀州不弟之慠、既已然矣。仁君當降志辱身、以匡國爲務。雖見憎於夫人、未若鄭莊之於姜氏、兄弟之嫌、未若重華之於象傲也。然莊公有大隧之樂、象受有鼻之封。願棄捐前忿、遠思舊義、復爲母子昆弟如初。」又遺尚書曰「知變起辛、郭、禍結同生、追閼伯、實沈之蹤、忘常棣死喪之義、親尋干戈、僵尸流血、聞之哽咽、雖存若亡。昔軒轅有涿鹿之戰、周武有商、奄之師、皆所以翦除穢害而定王業、非彊弱之(事)爭、喜怒之忿也。故雖滅親不爲尤、誅兄不傷義。今二君初承洪業、纂繼前軌、進有國家傾危之慮、退有先公遺恨之負、當唯義是務、唯國是康。何者?金木水火以剛柔相濟、然後克得其和、能爲民用。今青州天性峭急、迷于曲直。仁君度數弘廣、綽然有餘、當以大包小、以優容劣、先除曹操以卒先公之恨、事定之後、乃議曲直之計、不亦善乎!若留神遠圖、克己復禮、當振斾長驅、共奬王室、若迷而不反、違而無改、則胡夷將有誚讓之言、況我同盟、復能勠力爲君之役哉?此韓盧、東郭自困於前而遺田父之獲者也。憤踴鶴望、冀聞和同之聲。若其泰也、則袁族其與漢升降乎!如其否也、則同盟永無望矣。」譚、尚盡不從。
漢晉春秋載審配獻書於譚曰「春秋之義、國君死社稷、忠臣死王命。苟有圖危宗廟、敗亂國家、王綱典律、親疎一也。是以周公垂泣而蔽管、蔡之獄、季友歔欷而行鍼叔之鴆。何則?義重人輕、事不得已也。昔衞靈公廢蒯聵而立輒、蒯聵爲不道、入戚以篡、衞師伐之。春秋傳曰。『以石曼姑之義、爲可以拒之。』是以蒯聵終獲叛逆之罪、而曼姑永享忠臣之名。父子猶然、豈況兄弟乎!昔先公廢絀將軍以續賢兄、立我將軍以爲適嗣、上告祖靈、下書譜牒、先公謂將軍爲兄子、將軍謂先公爲叔父、海內遠近、誰不備聞?且先公卽世之日、我將軍斬衰居廬、而將軍齋于堊室、出入之分、於斯益明。是時凶臣逢紀、妄畫蛇足、曲辭諂媚、交亂懿親、將軍奮赫然之怒、誅不旋時、[我]將軍亦奉命承旨、加以淫刑。自是之後、癰疽破潰、骨肉無絲髮之嫌、自疑之臣、皆保生全之福。故悉遣彊胡、簡命名將、料整器械、選擇戰士、殫府庫之財、竭食土之實、其所以供奉將軍、何求而不備?君臣相率、共衞旌麾、戰爲雁行、賦爲幣主、雖傾倉覆庫、翦剝民物、上下欣戴、莫敢告勞。何則?推戀戀忠赤之情、盡家家肝腦之計、脣齒輔車、不相爲賜。謂爲將軍心合意同、混齊一體、必當幷威偶勢、禦寇寧家。何圖凶險讒慝之人、造飾無端、誘導姦利、至令將軍翻然改圖、忘孝友之仁、聽豺狼之謀、誣先公廢立之言、違近者在喪之位、悖紀綱之理、不顧逆順之節、橫易冀州之主、欲當先公之繼。遂放兵鈔撥、屠城殺吏、交尸盈原、裸民滿野、或有髠𩮜髮膚、割截支體、寃魂痛於幽冥、創痍號於草棘。又乃圖獲鄴城、許賜秦、胡、財物婦女、豫有分界。或聞告令吏士云。『孤雖有老母、輒使身體完具而已。』聞此言者、莫不驚愕失氣、悼心揮涕、使太夫人憂哀憤懣于堂室、我州君臣士友假寐悲歎、無所措其手足。念欲靜師拱默以聽執事之圖、則懼違春秋死命之節、貽太夫人不測之患、隕先公高世之業。且三軍憤慨、人懷私怒、我將軍辭不獲已、以及館陶之役。是時外爲禦難、內實乞罪、既不見赦、而(屠辱谷)[屠各]二三其心、臨陳叛戾。我將軍進退無功、首尾受敵、引軍奔避、不敢告辭。亦謂將軍當少垂親親之仁、貺以緩追之惠、而乃尋蹤躡軌、無所逃命。困獸必鬭、以干嚴行、而將軍師旅土崩瓦解、此非人力、乃天意也。是後又望將軍改往修來、克己復禮、追還孔懷如初之愛。而縱情肆怒、趣破家門、企踵鶴立、連結外讎、散鋒於火、播增毒螫、烽煙相望、涉血千里、遺城厄民、引領悲怨、雖欲勿救、惡得已哉!故遂引軍東轅、保正疆埸、雖近郊壘、未侵境域、然望旌麾、能不永歎?配等備先公家臣、奉廢立之命。而圖等干國亂家、禮有常刑。故奮敝州之賦、以除將軍之疾、若乃天啓于心、早行其誅、則我將軍匍匐悲號于將軍股掌之上、配等亦袒躬布體以待斧鉞之刑。若必不悛、有以國斃、圖頭不縣、軍不旋踵。願將軍詳度事宜、錫以環玦。」
典略曰。譚得書悵然、登城而泣。既劫于郭圖、亦以兵鋒累交、遂戰不解。

註22-04

【四】先賢行狀曰。配字正南、魏郡人、少忠烈慷慨、有不可犯之節。袁紹領冀州、委以腹心之任、以爲治中別駕、幷總幕府。初、譚之去、皆呼辛毗、郭圖家得出、而辛評家獨被收。及配兄子開城門內兵、時配在城東南角樓上、望見太祖兵入、忿辛、郭壞敗冀州、乃遣人馳詣鄴獄、指殺仲治家。是時、辛毗在軍、聞門開、馳走詣獄、欲解其兄家、兄家已死。是日生縛配、將詣帳下、辛毗等逆以馬鞭擊其頭、罵之曰「奴、汝今日真死矣!」配顧曰「狗輩、正由汝曹破我冀州、恨不得殺汝也!且汝今日能殺生我邪?」有頃、公引見、謂配「知誰開卿城門?」配曰「不知也。」曰「自卿(文)[子]榮耳。」配曰「小兒不足用乃至此!」公復謂曰「曩日孤之行圍、何弩之多也?」配曰「恨其少耳!」公曰「卿忠于袁氏父子、亦自不得不爾也。」有意欲活之。配既無撓辭、而辛毗等號哭不已、乃殺之。初、冀州人張子謙先降、素與配不善、笑謂配曰「正南、卿竟何如我?」配厲聲曰「汝爲降虜、審配爲忠臣、雖死、豈若汝生邪!」臨行刑、叱持兵者令北向、曰「我君在北。」
樂資山陽公載記及袁暐獻帝春秋並云太祖兵入城、審配戰于門中、既敗、逃于井中、於井獲之。
臣松之以爲配一代之烈士、袁氏之死臣、豈當數窮之日、方逃身于井、此之難信、誠爲易了。不知資、暐之徒竟爲何人、未能識別然否、而輕弄翰墨、妄生異端、以行其書。如此之類、正足以誣罔視聽、疑誤後生矣。寔史籍之罪人、達學之所不取者也。

註23-01

【一】典略曰。上洛都尉王琰獲高幹、以功封侯。其妻哭于室、以爲琰富貴將更娶妾媵而奪己愛故也。

註23-02

【二】典略曰。尚爲人有勇力、欲奪取康衆、與熙謀曰「今到、康必相見、欲與兄手擊之、有遼東猶可以自廣也。」康亦心計曰「今不取熙、尚、無以爲說於國家。」乃先置其精勇于廄中、然後請熙、尚。熙、尚入、康伏兵出、皆縛之、坐于凍地。尚寒、求席、熙曰「頭顱方行萬里、何席之爲!」遂斬首。譚、字顯思。熙、字顯奕。尚、字顯甫。
吳書曰。尚有弟名買、與尚俱走遼東。曹瞞傳云。買、尚兄子。未詳。

註23-03

【三】先賢行狀曰。珩字子佩、代郡人、清粹有雅量。少喪父母、奉養兄姊、宗族稱孝悌焉。

註24-01

【一】吳書曰。時議者以靈帝失道、使天下叛亂、少帝幼弱、爲賊臣所立、又不識母氏所出。幽州牧劉虞宿有德望、紹等欲立之以安當時、使人報術。術觀漢室衰陵、陰懷異志、故外託公義以拒紹。紹復與術書曰「前與韓文節共建永世之道、欲海內見再興之主。今西名有幼君、無血脉之屬、公卿以下皆媚事卓、安可復信!但當使兵往屯關要、皆自蹙死于西。東立聖君、太平可冀、如何有疑!又室家見戮、不念子胥、可復北面乎?違天不祥、願詳思之。」術答曰「聖主聰叡、有周成之質。賊卓因危亂之際、威服百寮、此乃漢家小厄之會。亂尚未厭、復欲興之。乃云今主『無血脉之屬』、豈不誣乎!先人以來、奕世相承、忠義爲先。太傅公仁慈惻隱、雖知賊卓必爲禍害、以信徇義、不忍去也。門戶滅絕、死亡流漫、幸蒙遠近來相赴助、不因此時上討國賊、下刷家恥、而圖於此、非所聞也。又曰『室家見戮、可復北面』、此卓所爲、豈國家哉?君命、天也、天不可讎、況非君命乎!慺慺赤心、志在滅卓、不識其他。」

註24-02

【二】臣松之案英雄記「陳溫字元悌、汝南人。先爲揚州刺史、自病死。袁紹遣袁遺領州、敗散、奔沛國、爲兵所殺。袁術更用陳瑀爲揚州。瑀字公瑋、下邳人。瑀既領州、而術敗于封丘、南向壽春、瑀拒術不納。術退保陰陵、更合軍攻瑀、瑀懼走歸下邳。」如此、則溫不爲術所殺、與本傳不同。

註24-03

【三】三輔決錄注曰。日磾字翁叔、馬融之族子。少傳融業、以才學進。與楊彪、盧植、蔡邕等典校中書、歷位九卿、遂登台輔。
獻帝春秋曰。術從日磾借節觀之、因奪不還、備軍中千餘人、使促辟之。日磾謂術曰「卿家先世諸公、辟士云何、而言促之、謂公府掾可劫得乎!」從術求去、而術留之不遣。既以失節屈辱、憂恚而死。

註25-01

【一】典略曰。術以袁姓出陳、陳、舜之後、以土承火、得應運之次。又見讖文云「代漢者、當塗高也。」自以名字當之、乃建號稱仲氏。

註25-02

【二】九州春秋曰。司隸馮方女、國色也、避亂揚州、術登城見而悅之、遂納焉、甚愛幸。諸婦害其寵、語之曰「將軍貴人有志節、當時時涕泣憂愁、必長見敬重。」馮氏以爲然、後見術輒垂涕、術以有心志、益哀之。諸婦人因共絞殺、懸之廁梁、術誠以爲不得志而死、乃厚加殯斂。

註25-03

【三】魏書曰。術歸帝號于紹曰「漢之失天下久矣、天子提挈、政在家門、豪雄角逐、分裂疆宇、此與周之末年七國分勢無異、卒彊者兼之耳。加袁氏受命當王、符瑞炳然。今君擁有四州、民戶百萬、以彊則無與比大、論德則無與比高。曹操欲扶衰拯弱、安能續絕命救已滅乎?」紹陰然之。
吳書曰。術既爲雷薄等所拒、留住三日、士衆絕糧、乃還至江亭、去壽春八十里。問廚下、尚有麥屑三十斛。時盛暑、欲得蜜漿、又無蜜。坐櫺牀上、歎息良久、乃大咤曰「袁術至于此乎!」因頓伏牀下、嘔血斗餘而死。

註26-01

【一】張璠漢紀曰。表與同郡人張隱、薛郁、王訪、宣靖、(公褚恭)[公緒恭]、劉祗、田林爲八交、或謂之八顧。
漢末名士錄云。表與汝南陳翔字仲麟、范滂字孟博、魯國孔昱字世元、勃海苑康字仲真、山陽敷字文友、張儉字元節、南陽岑晊字公孝爲八友。
謝承後漢書曰。表受學於同郡王暢。暢爲南陽太守、行過乎儉。表時年十七、進諫曰「奢不僭上、儉不逼下、蓋中庸之道、是故蘧伯玉恥獨爲君子。府君若不師孔聖之明訓、而慕夷齊之末操、無乃皎然自遺於世!」暢答曰「以約失之者鮮矣。且以矯俗也。」

註26-02

【二】司馬彪戰略曰。劉表之初爲荊州也、江南宗賊盛、袁術屯魯陽、盡有南陽之衆。吳人蘇代領長沙太守、貝羽爲華容長、各阻兵作亂。表初到、單馬入宜城、而延中廬人蒯良、蒯越、襄陽人蔡瑁與謀。表曰「宗賊甚盛、而衆不附、袁術因之、禍今至矣!吾欲徵兵、恐不集、其策安出?」良曰「衆不附者、仁不足也、附而不治者、義不足也。苟仁義之道行、百姓歸之如水之趣下、何患所至之不從而問興兵與策乎?」表顧問越、越曰「治平者先仁義、治亂者先權謀。兵不在多、在得人也。袁術勇而無斷、蘇代、貝羽皆武人、不足慮。宗賊帥多貪暴、爲下所患。越有所素養者、使示之以利、必以衆來。君誅其無道、撫而用之。一州之人、有樂存之心、聞君盛德、必襁負而至矣。兵集衆附、南據江陵、北守襄陽、荊州八郡可傳檄而定。術等雖至、無能爲也。」表曰「子柔之言、雍季之論也。異度之計、臼犯之謀也。」遂使越遣人誘宗賊、至者五十五人、皆斬之。襲取其衆、或卽授部曲。唯江夏賊張虎、陳生擁衆據襄陽、表乃使越與龐季單騎往說降之、江南遂悉平。

註26-03

【三】漢晉春秋曰。表答羲曰「內不失貢職、外不背盟主、此天下之達義也。治中獨何怪乎?」

註26-04

【四】英雄記曰。張羨、南陽人。先作零陵、桂陽長、甚得江、湘間心、然性屈彊不順。表薄其爲人、不甚禮也。羨由是懷恨、遂叛表焉。

註26-05

【五】英雄記曰。州界羣寇既盡、表乃開立學官、博求儒士、使綦毋闓、宋忠等撰五經章句、謂之後定。

註27-01

【一】傅子曰。初表謂嵩曰「今天下大亂、未知所定、曹公擁天子都許、君爲我觀其釁。」嵩對曰「聖達節、次守節。嵩、守節者也。夫事君爲君、君臣名定、以死守之。今策名委質、唯將軍所命、雖赴湯蹈火、死無辭也。以嵩觀之、曹公至明、必濟天下。將軍能上順天子、下歸曹公、必享百世之利、楚國實受其祐、使嵩可也。設計未定、嵩使京師、天子假嵩一官、則天子之臣、而將軍之故吏耳。在君爲君、則嵩守天子之命、義不得復爲將軍死也。唯將軍重思、無負嵩。」表遂使之、果如所言、天子拜嵩侍中、遷零陵太守、還稱朝廷、曹公之德也。表以爲懷貳、大會寮屬數百人、陳兵見嵩、盛怒、持節將斬之、數曰「韓嵩敢懷貳邪!」衆皆恐、欲令嵩謝。嵩不動、謂表曰「將軍負嵩、嵩不負將軍!」具陳前言。表怒不已、其妻蔡氏諫之曰「韓嵩、楚國之望也。且其言直、誅之無辭。」表乃弗誅而囚之。

註28-01

【一】漢晉春秋曰。太祖之始征柳城、劉備說表使襲許、表不從。及太祖還、謂備曰「不用君言、故失此大會也。」備曰「今天下分裂、日尋干戈、事會之來、豈有終極乎?若能應之於後者、則此未足爲恨也。」

註29-01

【一】典略曰。表疾病、琦還省疾。琦性慈孝、瑁、允恐琦見表、父子相感、更有託後之意、謂曰「將軍命君撫臨江夏、爲國東藩、其任至重。今釋衆而來、必見譴怒、傷親之歡心以增其疾、非孝敬也。」遂遏于戶外、使不得見、琦流涕而去。

註29-02

【二】傅子曰。巽子公悌、瓌偉博達、有知人鑒。辟公府、拜尚書郎、後客荊州、以說劉琮之功、賜爵關內侯。文帝時爲侍中、太和中卒、巽在荊州、目龐統爲半英雄、證裴潛終以清行顯。統遂附劉備、見待次于諸葛亮、潛位至尚書令、並有名德。及在魏朝、魏諷以才智聞、巽謂之必反、卒如其言。巽弟子嘏、別有傳。
漢晉春秋曰。王威說劉琮曰「曹操得將軍既降、劉備已走、必解弛無備、輕行單進。若給威奇兵數千、徼之於險、操可獲也。獲操卽威震天下、坐而虎步、中夏雖廣、可傳檄而定、非徒收一勝之功、保守今日而已。此難遇之機、不可失也。」琮不納。
搜神記曰。建安初、荊州童謠曰「八九年間始欲衰、至十三年無孑遺。」言自(中興)[中平]以來、荊州獨全、及劉表爲牧、民又豐樂、至建安八年九年當始衰。始衰者、謂劉表妻死、諸將並零落也。十三年無孑遺者、表當又死、因以喪破也。是時、華容有女子忽啼呼云「荊州將有大喪。」言語過差、縣以爲妖言、繫獄月餘、忽于獄中哭曰。 「劉荊州今日死。」華谷去州數百里、卽遣馬吏驗視、而劉表果死、縣乃出之。續又歌吟曰「不意李立爲貴人。」後無幾、太祖平荊州、以涿郡李立字建賢爲荊州刺史。

註30-01

【一】魏武故事載令曰「楚有江、漢山川之險、後服先疆、與秦爭衡、荊州則其故地。劉鎭南久用其民矣。身沒之後、諸子鼎峙、雖終難全、猶可引日。青州刺史琮、心高志潔、智深慮廣、輕榮重義、薄利厚德、蔑萬里之業、忽三軍之衆、篤中正之體、教令名之譽、上耀先君之遺塵、下圖不朽之餘祚。鮑永之棄幷州、竇融之離五郡、未足以喻也。雖封列侯一州之位、猶恨此寵未副其人。而比有牋求還州。監史雖尊、秩祿未優。今聽所執、表琮爲諫議大夫、參同軍事。」

註30-02

【二】傅子曰。越、蒯通之後也、深中足智、魁傑有雄姿。大將軍何進聞其名、辟爲東曹掾。越勸進誅諸閹官、進猶豫不決。越知進必敗、求出爲汝陽令、佐劉表平定境內、表得以彊大。詔書拜章陵太守、封樊亭侯。荊州平、太祖與荀彧書曰「不喜得荊州、喜得蒯異度耳。」建安十九年卒。臨終、與太祖書、託以門戶。太祖報書曰「死者反生、生者不愧。孤少所舉、行之多矣。魂而有靈、亦將聞孤此言也。」

註30-03

【三】先賢行狀曰。嵩字德高、義陽人。少好學、貧不改操。知世將亂、不應三公之命、與同好數人隱居于酈西山中。黃巾起、嵩避難南方、劉表逼以爲別駕、轉從事中郎。表郊祀天地、嵩正諫不從、漸見違忤。奉使到許、事在前注。荊州平、嵩疾病、就在所拜授大鴻臚印綬。

註30-04

【四】羲、章陵人。先、尚書令。其餘多至大官。

註30-05

【五】零陵先賢傳曰。先字始宗、博學彊記、尤好黃老言、明習漢家典故。爲劉表別駕、奉章詣許、見太祖。時賓客並會、太祖問先「劉牧如何郊天也?」先對曰「劉牧託漢室肺腑、處牧伯之位、而遭王道未平、羣凶塞路、抱玉帛而無所聘頫、修章表而不獲達御、是以郊天祀地、昭告赤誠。」太祖曰「羣凶爲誰?」先曰「舉目皆是。」太祖曰「今孤有熊羆之士、步騎十萬、奉辭伐罪、誰敢不服?」先曰「漢道陵遲、羣生憔悴、既無忠義之士、翼戴天子、綏寧海內、使萬邦歸德、而阻兵安忍、曰莫己若、既蚩尤、智伯復見于今也。」太祖嘿然。拜先武陵太守。荊州平、先始爲漢尚書、後爲魏國尚書令。
先甥同郡周不疑、字元直、零陵人。先賢傳稱不疑幼有異才、聰明敏達、太祖欲以女妻之、不疑不敢當。太祖愛子倉舒、夙有才智、謂可與不疑爲儔。及倉舒卒、太祖心忌不疑、欲除之。文帝諫以爲不可、太祖曰「此人非汝所能駕御也。」乃遣刺客殺之。
摯虞文章志曰。不疑死時年十七、著文論四首。
世語曰。表死後八十餘年、至晉太康中、表冢見發。表及妻身形如生、芬香聞數里。

註31-01

【一】英雄記曰。昔大人見臨洮而銅人鑄、臨洮生卓而銅人毀。世有卓而大亂作、大亂作而卓身滅、抑有以也。

註31-02

【二】臣松之以爲桀、紂無道、秦、莽縱虐、皆多歷年所、然後衆惡乃著。董卓自竊權柄、至于隕斃、計其日月、未盈三周、而禍崇山岳、毒流四海。其殘賊之性、寔豺狼不若。「書契未有」、斯言爲當。但評既曰「賊忍」、又云「不仁」、賊忍、不仁、於辭爲重。袁術無毫芒之功、纖介之善、而猖狂于時、妄自尊立、固義夫之所扼腕、人鬼之所同疾。雖復恭儉節用、而猶必覆亡不暇、而評但云「奢淫不終」、未足見其大惡。